彈了彈舌頭,又陷入了沉吟。
七娘子也在心底緊張地思忖起了大老爺的用意。
才說完許鳳佳的事,就問封錦該不會是想把自己許配給表哥吧?
七娘子又覺得荒唐。
封錦合家上京已經三年多了,說起來,他今年恐怕也是弱冠之年了吧。
又是一脈單傳說不定,早都已經成親生子了。
再說,這幾年的兩次春闈,都沒有看到封錦的名字。
連個進士都不是,又和大太太鬧得這樣僵封錦憑什麼來求取楊家的女兒?就連身份最低的六娘子,他都高攀不上,不要說五娘子了
想不通。
在大老爺跟前,自己就像是個娃娃,大老爺卻是個高深莫測的長輩。他可以一眼看透自己,自己,卻是怎麼都猜不透他的心思。
雖說九哥和大老爺都先後感嘆,自己為什麼不是個男丁,七娘子卻是從未這麼慶幸過她的女兒身份。
至少在大太太跟前,她從來也沒有這樣無力的感覺。
內宅的女人們,天地只有井口大小,宅斗得再激烈,不過是螺螄殼內做道場。
如大老爺這樣的股肱重臣,卻要參與到以天下為棋盤的角逐中去,這裡面的算計與心機會有多深沉,七娘子連想一想,都覺頭暈。
大老爺也回過神來。
看了看七娘子,不禁又在心底長嘆一聲:若是個嫡女,一切水到渠成,自己又何須操心內宅的事。
「許家這幾年的信里,也時常提起要和我們家結親的話。」他徐徐開口。
七娘子並未露出訝色。
大太太早已把這件事迫不及待地和她分享過了,大有一家有女百家求的得意。
「只是」大老爺半垂下眼,透過眼帘打量著七娘子的神色,「有一件事,我始終覺得古怪。許家雖然把結親的話掛在嘴邊,但從頭到尾,都沒有明說過要求的是小五,來信上也從來沒有打聽過小五的近況。」
大秦的官宦人家,行事講求禮儀,說話也從來是含蓄委婉,曲里拐彎。
當然不會大剌剌地在信里明寫:老兄,我看好你們家的某某娘,我們結門親事吧。
多半都是提一提自家到了年紀還沒有婚配的某個兒子,再問一問對方家裡的某個女兒,近來可好,轉致一下夫人的問候
兩邊也就彼此心照了。
可許家只是一徑提許鳳佳,反而不問五娘子
這裡面的蹊蹺此時想來,就有了別樣的意味。
七娘子抿著唇,眼光不禁就躲閃了起來。
大老爺看在眼裡,心下自然明了。
他又偏頭想了想,才微微一笑。
「這親事呢,還是得許家說了算,我們家女兒多,也沒準許家看上的是小六也未必。」他的話里就帶了幾分捉狹,「不過,提的是誰,對我們楊家來說都是好事。開弓沒有回頭箭,楊家已經和太子綁在一起,能和許家結親,我們與東宮之間就算是輾轉扯上了親戚。」
七娘子當然懂得大老爺的意思。
開弓沒有回頭箭,已經站在了太子這邊,再叛變回去做純臣,天下人都要瞧不起大老爺。
所以大老爺現在想的已經不是怎麼得回皇上的絕對信任,而是增強和太子之間的聯繫。
許貴妃是太子養母,許家是太子黨的中堅人物。
這門親事也就從可有可無,變成了大老爺考慮的重點。
只是皇上能活多久,終究是說不清的事。
五年十年內,若是身子骨越來越好,楊家難免要被猜忌
七娘子不由就露出了愁容。
這種政壇上的事,雖然和她的命運息息相關,但偏偏是七娘子無法參與的,就算想幫忙,也都是有心無力。
七娘子就又給大老爺念了半下午的信,才退出了外偏院。
進了臘月,大老爺的信也少多了,只是他老人家心中有事,難免又要把以前歸檔的信件找出來重讀,想要從字裡行間,揣測出來信人的心裡。
一邊聽一邊還發表議論。
「這樣的人,倒寧願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