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史那雲聽著李恪的話,不禁微微一愣,她沒想到,時隔兩年未見,李恪再見她時說的第一句話竟是這樣。
似是關懷,但卻帶著些寒暄的意思,阿史那雲把李恪頗顯正式的話聽在耳中,卻多少有些失落。
草原兒女愛憎分明,喜便是喜,恨便是恨,阿史那雲從李恪的話中竟錯覺出了一種莫名而來的疏遠。
其實阿史那雲哪裡知道李恪現在的心思,也哪裡知道李恪內心的緊張和起伏。
李恪雖年少,但卻在大唐官場沉浮,稍有不慎便會落人把柄,李恪行事自然謹慎,也時常會將自己的喜怒壓抑在心,不顯於色。
可就是李恪這樣的本能,卻被阿史那雲錯看做了疏遠。
不過李恪既這麼問了,阿史那雲便回道:「路途雖遠,但一路而來倒還順利。」
李恪一向能言善道,可不止怎的,今日到了阿史那雲的身前竟變得口拙了起來。
李恪聽了阿史那雲的話,本該趁勢說些別的,抑或是阿史那雲來時路上的見聞,兩人的關係自然就拉地近了,可李恪倒好,只是點了點頭道:「如此便好,如今大唐迎突厥人南下遷居,料想你來長安的路上也不會有人為難。」
李恪同阿史那雲說了些話,可卻不是阿史那雲想要聽的,於是性情直率的阿史那雲問道:「表兄專程在此侯我,便是為了說這些嗎?」
李恪不知阿史那雲之意,頓了頓,只是回道:「長安人多眼雜,不比你我在突厥時,我特地來此迎你,便是為了同你說些話。」
這句話對李恪而言不過是一句帶過,他真正想說的不過是後面的意思,可這句話落在阿史那雲的耳中,卻又生了誤會。
長安人多眼雜,不比突厥。
阿史那雲聽著李恪的話,心中卻胡思亂想了起來。莫不是李恪擔心自己在長安說了不該說的,亦或是擔心自己同他表現地太過親密了些,於他不利?這才特來長安城外告誡於她?
阿史那雲這樣想著,原本久別重逢的心竟也涼了半截。
兩年的時間算不得多長,但她沒想到兩年內李恪竟改變了這般許多。
兩年前,那個性格倔強執著,能叫阿史那雲捨身相護的少年竟成了這般模樣,竟已如此陌生。
其實李恪之心未變,但阿史那雲不知,而且在阿史那雲看來,兩年的時間確實能夠改變許多,尤其是李恪這樣本就野心勃勃的人。
大唐波雲詭譎的朝堂,李恪只能每天步步為營,小心翼翼地活著,再加上李恪那顆本就極不安分的心,他會發生這樣的變化倒也算不得多奇怪。
這樣想著,阿史那雲多少有些理解了李恪。
突厥亡後,阿史那雲的豁真之名已經不復存在,阿史那雲身在突厥,過地自不容易。可李恪在大唐雖貴為皇子,錦衣玉食,卻也不像旁人想的那般自在。
阿史那雲看著李恪,心中失落依舊,但卻緩和了許多。
「有些事情我自然知曉輕重,表兄便不必囑咐了,眼前我最為關心的還是阿爹的身子,你自長安來,想必知道阿爹眼下的情況。」阿史那雲只當自己已經猜到了李恪想說的話,於是叫李恪不必憂心,轉而問起了頡利的病況。
就別重逢,今日阿史那雲面前的李恪似乎笨拙地厲害,阿史那雲的話已經這麼說了,他卻還未察覺到不妥之處,只當是阿史那雲心系頡利的身子,故而無心他顧。
不過說來也是,此次阿史那雲南下本就是為了看望頡利而來,如今頡利病入膏肓,能否頂地過今冬都是未知,阿史那雲又如何有心思言及旁事。
李恪只當自己已經明白了阿史那雲的心思,於是也不在多言,只是對著阿史那雲的話回道:「大將軍本就年邁,再加上久居草原,乍來關中自然不服水土,身子弱地厲害了,便累患成疾。前些日子我奉父皇之命前往探望,大將軍這次著實病地不輕。」
阿史那雲聞言,忙問道:「那阿爹可有問診?大夫怎麼說?」
李恪嘆了口氣道:「我大唐良醫無數,太醫署更是聖手如雲,若只是體疾,哪怕遍尋天下良醫也當為大將軍診治。可大將軍染的卻是心病,藥石無用,醫之不易。」
一隻雄鷹,被折去了雙翼,困鎖於牢籠之中,這樣的日子過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