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沅接著信才知明潼病了,信是明漪寫了來的,自她讀書起,蘇姨娘便每每促她寫信給明沅灃哥兒,兩邊不是一齊長大,總歸是隔著一層,常有些節禮信件傳遞,也算是不忘骨肉,明沅自不必說,灃哥兒又是男丁,同她們處得好了,於明漪只有好處的。
她這信寫了來,明沅一看就皺了眉頭,紀舜英正抱了湯圓哄她,才剛吃了奶,半點也不敢顛著
她,就怕她一口全吐出來,吐出來便罷了,要再喂,可又得吃上半個多時辰,哪裡是吃奶,分明就是辦宴席,吃一會兒再含著玩一會兒,明沅腰酸不說,紀舜英看得眼睛直冒火星子。
因著他說了一句湯圓辦宴席,小東西竟聽得懂,嘴巴一扁就要哭,哄得她睡可不容易,好容易半眯了眼兒要睡了,叫紀舜英這一句話又給驚起來。
明沅伸了掐了好幾下他胳膊上的軟肉,紀舜英一面哎喲出聲,一面哄著女兒,可這「辦宴席」三個字,卻口口相傳,幾個侍候的丫頭要問,也不問姐兒吃奶了不曾,就問宴席辦完了沒有。
紀舜英抱女兒很有模樣,一隻胳膊託了頭,另一隻胳膊抱了腳,大掌托在孩子背上,他手掌大力氣也大,湯圓在他懷裡睡得舒服,就少有哼哼的。
這個孩子養得太精,非得挨著人睡,離得一刻就要哭,好容易哄好了,把身上的小衣裳一脫,又哭起來,嗓門也大,哭的花樣還多,不順著她來非得發脾氣不可。
比起明洛家的虎子差得遠了,紀舜英卻不許旁個說她:「她是姑娘家,縱嬌氣些又怎麼的,該嬌些。」一面說還得一面哄,湯圓吮吮小嘴巴,睡得香甜。
明沅點了他:「往後可還怎麼指望你唱白臉教訓她。」她說到這一句,湯圓肥短的小腳丫子動一動,紀舜英立時把她耳朵蓋上:「可不許說她。」
明沅啼笑皆非,看著紀舜英抱了活寶貝,反手捶了腰:「都是叫你慣出來的,早說了不能抱她搖她,這下子可好,非得抱著搖著才能睡。」
紀舜英看了女兒小臉,原來娶了明沅就成了話簍子,這下更成了扎不緊的話口袋,湯圓連眼睛都還看不遠呢,非說女兒眼睛又大又亮,冬日裡扎了盆花給她看,還把扔了許久的笛子找了出來,學著吹曲子給她聽。
頭一回聽見笛子響,連明沅都瞪了眼兒:「我怎不知你還會吹笛?」紀舜英笑得一聲,只能吹短短几個音,卻把湯圓聽住了,瞪大了眼兒一動都不動,自此她一哭,紀舜英便拿出笛子來,這音一響,她立時就頓住。
眼睛裡還含了淚了,要落不落的,抽抽著鼻子去找紀舜英,一個月下來,從能吹三四個音到能吹小曲兒,湯圓笑得越發圓團團,搖著胳膊跟著他的音動,吹得快了就動得快,吹得慢便動得慢,手腕上的金鈴鐺跟著響個不住。
明洛愛得不成,家裡兩個臭小子,恨不能把湯圓抱回去,還要同明沅結親家:「我這兩個,你挑就是了,後頭要是再有小子,也可著你挑。」
把明沅唬了一跳,姑表結親的多,可她跟明洛著實太近,哪能結親家,可她這麼熱絡又不好就這麼拒了,還是紀舜英不樂意了:「我們家的閨女,陸家的小子哪裡配得上。」
明沅便拿了明芃做由頭:「可不能給定娃娃親,好就處著,若是不好,再隔開可就難了。」明洛聽見呸了一聲:「要是這兩個敢,我先打斷他們的腿。」
既說到了明芃,便又說到家裡各個姐妹,明琇拖得這許多年,好容易嫁出去,袁氏又要官身又要豪富,哪裡去尋來,最後還是眼睛盯住了銀子,把這個當眼珠子一樣疼的女兒嫁了出去,恨不得把一半的家資全跟著一倒陪送了,總歸留在家裡,往後還是給澄哥兒。
明洛明沅接著信,補了一份添妝過去,袁氏還嫌太簡薄,她那些個娘家親戚,原來都斷了來往了,這會兒又走動起來,袁氏又一迴風光了,更不會去想原來辦錯的那些事,還端起來當姑奶奶。
大房辦婚事,排場自然不差,光是顏連章就送了五千兩回來,他這油水是皇帝許了他撈的,卻不能撈得太過頭,總得在譜上,顏麗章連濟民所的米麵都動了,好容易當了個小官,又叫停了職,也得虧是停了職,若不然明琇到此時還待嫁而沽,不曾挑定人選。
好好的姑娘拖到老大,脾氣又刁,靜貞吃得許多苦頭,若不是有老爺子
402、奶糊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