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言。
花滿溪眼見這差事是要黃了,也不想據理力爭將這事鬧大了,所以對著李叔行了個禮,沉聲道:「李叔,既然大家都覺得滿溪不堪做你的徒弟,滿溪也不忍李叔難做,這個幫廚,滿溪就不做了。」
「哎,滿溪——」李叔一輩子都是做菜的,心裡自然是對花滿溪的本事有些數的,她這樣隨便做個六菜一湯,都能用上幾種烹飪手法,是個好苗子,太可惜了。
「滿溪先告辭了。」花滿溪微微頷首,退下了,走的時候,自然又收到了李秋秋得意的目光警告,她不作理會,倒是多看了兩眼丁秀才。
這筆帳,她花滿溪記下了。
花滿溪向李叔告辭後,便轉身離開了李家的大院子,她走得從容,也並沒有將此事放在心上,可要說一點不難過,卻是假的。
她現在欠著丁家五兩銀子,花家也真的是一窮二白了,她既不想嫁給丁二娃那個傻子,也不忍心連累花家,本以為做了幫廚可以掙銀子,卻不想丁家那王八蛋居然攪和了她的差事!
自己空有一身本事,卻找不到掙錢的門路,難不成真要為了五兩銀子賣身?
花滿溪煩躁不已,神色寥落地往花家小院走。
「花家姑娘,請留步。」就要到家的時候,身後卻突地傳來一道清冷的嗓音。
是那個該死的丁秀才!花滿溪臉上的神色僵硬了一下,按耐住自己想要往他臉上撒芥末粉的衝動,生生地擠出了一個僵硬的表情,轉過身去淡淡問道:「丁秀才,有事嗎?」
丁秀才生生頓住了腳步,覺得眼前這人似乎變了不少。
從前,她總是喜歡粘著自己叫丁大哥的,但又膽小怕事,畏畏縮縮——
他收回疑惑,目光落在她塗滿了藥膏的臉上,眼底不由得浮起了一絲厭惡,卻勾起了一抹虛假的笑意,從懷裡掏出一個荷包。
「你別誤會,我們的親事既然退了,當日你送我的荷包也要還給你的。」丁秀才將荷包放到了花滿溪的手心,神色冷淡。
花滿溪的目光卻頓在他身上那襲青色衣衫上。
「花家妹妹,你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我們也是痛心,但是有緣無份,希望日後各自安好吧。」丁秀才見她仍痴痴地盯著自己的衣衫,有些厭惡,聲音微冷道。
「丁秀才,既然你都將我的荷包還給我了,那——」花滿溪忽然抬起頭,目光直勾勾地盯著他,斟酌著詞句道,「那你身上這身衣衫,是我送的布,這布一百文錢,能不能也還給我?」
根據原身的記憶,這一百文錢可是原身攢了兩年的私房錢了,既然這男人如此自傲可惡,當然不能浪費在他身上了!
丁秀才聞言臉上的神色頓時就垮了下來,不可置信地看著花滿溪,沉吟半響後,才故作神傷,緩聲道:「我想不到,你是這樣的人。我本想,留個念想的。」
花滿溪懶得跟他廢話,又問了一遍:「可以還給我嗎?還九十文也可以。」
他不是裝嗎?不是要借著一刀兩斷來原身的傷口上撒鹽嗎?呵呵,不好意思,這殼子裡面的靈魂,可是來自21世紀的花大廚,這種渣男怨女的戲碼她早就在電視劇和小說里看膩了。
丁秀才被花滿溪這般逼問,臉上掛不住,幾乎黑得成鍋底了。
他忿忿地翻開了自己的錢袋,點了一百文錢給花滿溪,聲音冷得能夠將人凍死:「我丁書青不是喜歡占人便宜的人,一百文錢,一個銅板不少,花妹妹數數吧。」
見了錢,花滿溪剛才沮喪的心情總算緩和了一些,對著他露出了一個笑意:「不用數了,丁秀才將來可是要做大官的人,不會連這點錢都算錯數的。」
花滿溪將一百文錢裝進了剛才丁秀才還的那個荷包里,揣進了懷中,毫不留戀道:「既然賬算清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丁書青冷哼了一聲,也沒有再多看她一眼,邁開腳往丁家走去。
花滿溪回到了花家的小院中,花大舅和花小松去了田裡沒有回來,只有大舅母在砍豬菜,見她回來了,趕緊扔下了手裡的活計,興高采烈地問道:「滿溪,你回來了?怎樣?學藝是不是累得很?」
看著這樣關切寵溺的目光,花滿溪心裡一酸,十分不自在道:「出了些事,李叔不能收我當幫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