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馬球賽,李元璦才徹底明白過來。
李治早就參與了奪嫡之戰……
沒有什麼是運氣,有的是年少鬼大的城府。
都說李泰得寵,寵冠諸王。
可李治呢?
李治哪裡遜色半點?
李治是所有皇子裡,唯一一個由李世民自己親自撫養成才的,也是中國歷史上第一個由皇帝親自撫養的皇子。所有生活事物親自過問,幾乎每日都會來立政
殿坐上片刻。李治身子弱,一生病李世民就急得跟熱鍋上的螞蟻一樣,又是求神又是拜佛。
可偏偏這麼一個人,一點存在感都沒有。
一說到李治,滿朝文武的印象除了懂事孝順,就想不出別的溢美之語。
偏偏這溢美之語恰是他未來成為皇太子的關鍵。
李元璦自從聽了李治似有似無的真心話,也堅定了自己的立場。
李治的奪嫡之路,不需要任何幫手。人手越多,反而礙事。而自己能做的唯有順其自然,今日這般力挺李承乾,為得也是順其自然。
李承乾只有鬧騰,李泰才會覺得有希望,李泰有希望,才會一起鬧騰。
他們只有相互鬧騰,李治這個最沒有可能成為太子的嫡三子才能夠得到機會。
就讓他們鬧騰吧。
第二天,李世民果然開始行動了。
直接拉出了魏徵這塊法寶給李承乾造勢,任命魏徵為太子太師。然後宣布自己年事已高,受不住夏季酷熱,要前往灞水山莊避暑,將國家大權交由太子李承乾。
同時也在第一時間通知李泰,讓他準備好隨行。
李泰得知這個消息瞬間慌了,只覺得天塌地陷,坐倒在蓆子上一言不發,宛如死人。
謝偃走進大殿,見李泰這幅模樣,厲聲道:「魏王這般喪志,豈非寒了我等之心?」
李泰無神的囔囔道:「父皇不疼愛我了,父皇心底的太子始終只有大哥一人。只要父皇不變初衷,我,我再怎麼努力都沒用……」
謝偃上前一步道:「事情遠沒有殿下想的那麼嚴重,太子若仁德,早就沒有殿下的事情了。陛下從大局考慮,並沒有錯。陛下英武納諫,是當世少有的明君。可問題的關鍵從來不在陛下身上,而是太子自身問題。太子失德,不求上進,忤逆師長,全無半點君王之器。他是取死有道,即便陛下站在他那邊,最終也會因其自身原因選擇殿下。」
謝偃眼中透著一絲厲色跟決然,他是南朝陳郡謝氏的後人。
陳郡謝氏那是多麼輝煌的家族。
是第一代真正意義上的門閥世家,整個魏晉南北朝都給人稱之為「王謝」時代。謝鯤、謝尚、謝奕、謝安、謝萬、謝道韞、謝混、謝靈運、謝惠連、謝朓、謝莊謝石、謝琰、謝晦等等等等,一個個謝姓人氏,左右了一個時代。
只可惜再輝煌的背景,掩蓋不了沒落的事實。
謝偃作為陳郡謝氏的後人,做夢都想重振謝氏門楣。
他憑藉才華,得李世民器重,引為弘文館直學士。
謝偃在弘文館校正圖籍,教授生徒;參議制度改革﹑禮儀活動,可謂前途似錦,但他卻毅然決然的投入李泰門下,助他編撰《括地誌》,為他出謀劃策,正是看中了李泰對於士林的重視,以及魏晉風流的仰慕。
唯有李泰成為大唐天子,他才有機會重振謝氏。
李世民不成,李承乾更不行。
謝偃是將身家性命都堵在了李泰的身上了。
李泰眼中閃過一絲渴望,「先生,我真的還有機會?」
謝偃道:「信就有,不信就無。你想昔年陛下為隱太子逼得,那是智囊盡去,武臣離散。天策府險些分崩離析,結果如何?還不是一舉定乾坤?成就一代英主之名?」
不得不說,玄武門之變,確實給李唐王室開了一個不好的頭。
李泰武德三年出身,玄武門之變的時候,他八歲,並非一無所知的年紀,能夠感受到當年的緊張刺激。
「先生說的不錯,父皇當年陷入那般絕境都能力挽狂瀾,父皇可以,我一樣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