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下,差點沒摔死老臣,您看!」老頭一指自己的牙,「牙都摔沒一個,昏了兩天哩!」
「當時,兒孫們都以為老臣要完了,壽衣都準備了。」
「你這是福大命大!」朱允熥笑道。
「老臣尋思著,一輩子沒死在韃子的刀劍之下,反而摔死了,多窩囊!」老頭笑道,「所以,老臣硬著憋著股氣,又活了!」
朱允熥也笑道,「你這是福大命大!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啥福呀!現在酒也喝不了,肉也吃不了,玩小娘們也沒勁兒,腿都掰不開.............」
「爹,爹!」扶著老頭,張家大兒子臉上臊得通紅,「殿下面前,您多少有些分寸!」
老頭也知道失言了,可是臉不紅不白,咧嘴笑道,「人老了,就碎嘴。殿下家裡請,老臣早就讓人安排妥當,您千萬要住在老臣家裡,不然就是不給老臣臉面!」
隨後,朱允熥簡言意賅的和滁州知府說了幾句勉勵的話,便住進城中,張家的大宅里。
但進去之後,和上次截然不同。
上一次張家可謂肉山酒海,弄得人面紅耳赤。朱允熥手下那些人,一邊玩的不亦樂乎,一邊心裡腹誹老侯爺是老不羞。
可這次,張家上下透著一股良善人家的質樸之味。
護軍先是把張家裡外查個乾淨,而後三步一崗,五步一哨。
朱允熥單獨住在張家最好的跨院之中,院子裡單獨有個小廚房、裡頭張龍的老邁的髮妻,帶著幾個孫女,親自在廚上忙碌著。
方廳中茶桌上,朱允熥坐在上首,張龍在下首,家中兒子們遠遠的垂手肅立。
「老侯爺,你這是?」朱允熥笑笑,「今日,招待孤怎麼和上次不一樣?」說著,鼻子動動,聞到了外邊熱湯麵的味道,笑道,「家常美味,可比你上次的宴席,強了不少!」
「呵呵!」老頭笑笑,「老臣這不是覺得,要是弄得太張揚了,反而外道了嗎?」
「哦,這回拿孤不當外人了,上回怎麼那樣?」朱允熥喝口茶笑道,「生怕別人不知道,你就會吃喝玩樂似的!」
老頭也是人精,朱允熥話中的話,就當沒聽到。
「你是跟著皇爺爺起兵的老臣,孤面前不用那麼做作!」朱允熥又道,「更不用做給誰看,你在家容養的人,誰能把你怎麼著?」
「老臣倒不是為自己!」
他這副做派,驕奢淫逸的作風,其實大部分都是做給別人的看的。至於是給誰看,彼此心知肚明。
「老臣的婆娘,多少年都沒親自下廚了。今日老臣讓他下廚,一來是給殿下接風,二來是聊表謝意!」
說著,他揮手讓兒孫們走遠,低聲道,「上次殿下著急忙活的趕回去,救了許多老兄弟...........」
朱允熥不讓他說完,拍拍他的手,寬慰道,「過去的事,不提了!」
上一次,老頭特意擺出那隻知享樂的樣子,是因為心中有些防備,生怕被人忌憚。這一次,卻是真情實意。
「那些老兄弟,也都是糊塗蛋,不知深淺!」老頭拄著拐杖,「殿下英明神武,包容我們這些老朽之人,實乃臣等的福分!」
朱允熥有心逗逗他,開口道,「哦,你這話,可就有點過了,什麼叫孤包容?難道別人就不包容了?要不,回頭孤把這話,說給..........」
「您!」老頭大急,「您不是那樣的人!」
「哈哈!」朱允熥朗聲大笑,再拍拍對方的手,「你們一輩子辛苦,老了隨意的活著,不要管旁人怎麼看。有皇爺爺在,有孤在,誰還能讓你們受委屈?」
這時,張龍的老妻,顫顫巍巍端著一碗熱湯麵進來,笑道,「上車餃子下車面,俺這也不會揍啥?殿下您將就著吃點,俺再去給您切點醬大肉!」
「辛苦了!」朱允熥笑著,挑了一筷子麵條。
「殿下,老臣有個事求您!」
「你說!」朱允熥含糊不清的說道。
「老陳有幾個不成器的孫子,您看看,能不能進您弄那個武學去學學東西,給他們一番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