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他看見,遼王朱植的眼中被一層霧氣包圍,整個人從跟剛才那種混不吝的狀態,忽然變得委屈起來。
「您這是....?」
「皇上是不能見我,還是不想見我,還是不願意見我!」朱植哽咽,看著熟悉的宮宇,憤聲道,「我朱家人現在要見自己家的皇帝,還要看你們這些外人的臉色嗎?」
說著,想到這日子大臣們拼命上的摺子,心中更是憤怒,「奸臣何其多,挑撥我天家血脈親情!皇上,您身邊都是小人....」
「十五叔!」又是一聲吶喊,朱高熾從遠處奔來。
「遠遠的侄兒就聽見您在這罵了,這可是乾清宮呀!」朱高熾跺腳,無奈道,「行了,您別發作他們了,跟侄兒走吧!」
「去哪兒?」朱植罵道,「不見著皇上,我死這兒...」
「就是去見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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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清宮暖閣里,朱允熥面色蒼白的斜躺著,額上放著一條冰鎮毛巾。
送走老爺子之後,他真是病了,剛挺著回宮,就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急火攻心,心裡憔悴。
他也是人,身體終究是要被情緒所影響的。
而且,他作為皇帝,還不能隨意的宣洩自己的情緒。
「皇上!」一見朱允熥如此,遼王朱植滿腔的不忿化為擔憂,「您真病了?」
朱允熥臉色蠟黃,在太監的攙扶下靠著被子坐著,「你以為朕裝病?」
「臣不敢!」遼王朱植低頭道,「可是您,這幾日...外邊都鬧成哪樣了,哥哥們也都關起來了,您到底要如何處置,您給個實話行不行?」
朱允熥看看他,「聽說你去了那邊?」
那邊,就是關押藩王們的地方。
「去了!」朱植耿著脖子,「也不怕您治罪,臣是去了!臣是去看看自己的親哥哥們!」說著,落淚道,「可是何廣義跟二丫頭兩人都是勢利眼,臣說破喉嚨也不讓見。」
「最後還是臣請了郭侯說項,讓平保兒疏通,才隔著窗戶跟十二哥說了幾句話!」
武定侯郭英怎麼越老越糊塗了?他跟著摻和什麼?
朱允熥臉上不悅之色一閃而過,「你岳父管的倒是寬,咱家的事,他比誰都上心!」說著,對外道,「讓武定侯郭英過來!」隨即,看向朱植,「你和湘王說了什麼?」
「十二個別的都沒說,就跟臣說了幾句話!」朱植哽咽道,「他說謀反的事他沒想過,但皇上無故要殺其他哥哥,他也定然不會袖手旁觀。但幾位哥哥要是謀逆,他也絕不跟隨。」
「這還像句人話!」朱允熥撇嘴。
這些藩王之中,其實朱允熥最喜歡的還是朱柏的性格。我不求你,你也別欺負我。我不摻和,但面對手足親情我也不會明哲保身,是個有擔當的人。
但朱植下一句,直接又讓朱允熥火冒三丈。
「十二哥還說,要殺要剮隨皇上!」朱植開口道,「若是想羞辱他,把不是他的罪名壓在他腦袋上,他寧願一死!」
「哦,他還不服了!」朱允熥怒道,「高皇帝靈前那些事你是看在眼裡的吧?是朕的過錯?」說著,咬牙道,「若不是看老爺子有遺詔,朕早就治他們了,焉能等到今日!」
「您治他們行!」朱植馬上說道,「但怎麼治,跟臣交給底行不行?」說著,他無聲落淚,「您殺他們,臣管不了,但臣能給他們置辦一份發送啊!」
「混賬!」朱允熥砰的一拍桌子,坐起身,「十五叔,你也跟著胡攪蠻纏嗎?」
「這事,您不對!」朱植看著朱允熥的眼睛,「臣和您是一條心的,您早就知道,您不是皇上的時候,臣就幫著您。可現在的事,您就是坐得不對!」
「哥哥們的王爵是父皇給的,是咱們大明朝的祖宗規矩。您要殺他們,臣無話可說,就算心裡不服,臣也聽著。可是您現在,把他們的兒子都讓人押到京師來,您是要斬草除根嗎?」
說著,朱植哭道,「封爵是為了朱家開枝散葉,您這麼做,等於把所有朱家旁枝都當成了眼中釘。皇上,是不是,也要臣上書求您撤了臣的藩?」
第二十四章 狂飆(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