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不說,還心神勞累、行止劇烈……如今已施了三回針未見好轉,這人之頭顱內部,最是神秘莫測,何時能醒,不好說啊……」
薛池不由有點心慌,不會變成植物人吧?
她更走近些去看,他安靜的躺著,髮絲如綢緞般披散於枕上,黛青的眉毛在玉白的面上格外清晰如畫,長長的睫毛有如羽絨,高挺的鼻子使側臉的線條有如山巒起伏。沒有他清醒時那點倨傲,純粹的俊美清雅。這樣的一個人,怎麼能變成植物人呢?
薛池見老大夫收了手,對著柳庭光和影一作揖後退下,她便側坐在床沿,對影一和柳庭光說:「能不能請你們先迴避一下?我聽說如果有昏迷不醒的人,和他說說話會有些作用。」
柳庭光和影一眼皮都不抬,懶搭理她。
薛池倒也能理解他們對自己的不信任。
想了一會,遲疑的握了時謹的手,對他低聲道:「王爺……我得謝謝你,還記得我們在離城第一次見面,我想訛你。但你不能怪我啊……當時我身無分文,不想餓肚子,做的事也就不怎麼體面啦。我知道你都看出來了,可你最末還是賠償了我……」
她說得自己都笑起來了,這麼一回憶,發現她和時謹之間其實也斷斷續續有過好幾回往來。
「那次在劉尚書府,也得多謝你不追究我胡言亂語啦!」
她這樣輕笑低語,一派小女兒情態,聽得影一和柳庭光都坐不住了,然而時謹情形特殊,他們誰也不敢就這樣出去了,只得坐立不安的別開臉去。
薛池又說到那次驚馬被他所救:「我甚至都沒有誠心誠意的對你道過謝呢,你……快點醒來,我得好好謝謝你……」
「不過你也好可惡呀,居然易容……!」
她說了兩盞茶的功夫,見時謹仍然神色平靜的躺著,不由嘆了口氣,起身欲離開。
影一是個面容平凡,高大魁梧的中年男人,他很溫和的看了薛池一眼道:「姑娘不必太過擔憂,已經飛鴿傳書,令太醫院的一眾御醫趕來,預計五日後抵達,到時王爺的病情必有起色。」
薛池一喜,大大的杏眼彎起,眼裡瑩光閃動:「既如此,就太好了!」
柳庭光冷哼一聲:「過得五日,王爺最看重的檀心姑娘也一同前來,到時融姑娘也可輕鬆些了。」
薛池抬眼看他,聽出了他的意思,心中有些鬱悶,卻不讓他看了笑話去,只當沒聽到,轉身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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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隻空藥碗放在床邊的小几上,蕭虎嗣倚坐在床頭,蓋著被子,平靜的望著門口。
薛池出現在門口,便見他目光一閃,勾起唇角露出個生硬的笑容。
薛池端著托盤走近,她將一碗粥和一碟山藥放到張小桌子上,將小桌端上了床。蕭虎嗣非常配合,一言不發的低下頭進食。
他的速度不算太快,每一口食物都很珍惜的樣子。
薛池等他全用完,撤了小桌子,這才坐在床邊和他說:「我,還想在此再待五日。五日後我會走,你可以不必等我一起,畢竟時間越久,對你越危險。」
蕭虎嗣望著她,不緊不慢的道:「我等你,正好再將養五日。」
薛池抿了抿唇:「那好……我跟你去元國,但是我只想拜託你幫我立個戶籍,我不要你的田產,我自己有銀兩可置辦。我……也受不起你的生死託付。」
蕭虎嗣露出個笑容來,再不是那種生硬的笑,而是真正的笑開來,雙眼眯起,暗金色的眸光像細碎的陽光,露出的牙齒居然有兩顆尖頭虎牙,很單純開朗的樣子。
他笑著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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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五日。
薛池每一日都到時謹床前去和他說一陣話。
他們共同的過去太少,她很快就回憶完畢,接著她開始和他說另一個世界的事情:「我曾經做過一個很有意思的夢,夢中的世界和這邊完全不一樣……」
她告訴他有可以載著人在天上飛的鐵鳥,有一日能行千里的巨型鐵甲蟲,房子能蓋至數百層,千里之外能互相通話,有個小匣子能將戲曲儲存起來隨時看……
她說的事情簡直聞所未聞,光怪陸離,最歷害的書生也編寫不出這百之其一,連影一和柳庭光都給聽住了。
第73章五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