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山大四周聚集,他們壓低身子,一手拽著韁繩橫在身前,另一手握著火槍搭在手臂上作為支撐,隨時準備射擊。
保羅·布薩科的手握著馬刀的刀柄,在沒有亞歷山大命令前他不準備抽出馬刀,因為那樣可能就會釀成可怕的流血事件,相反這個時代的人對火槍的畏懼有時候反而不如更加熟悉的冷兵器更會引起他們的不安,當然布薩科相信那是因為這些人當中很多人應該根本沒有見識過火器的威力,特別是在這麼近的距離上,唯一讓布薩科覺得有些不利的,是羅馬的街道似乎不利於獵衛兵迅速展開和快速機動,這讓他有些懷念那些走起路來慢吞吞的火槍兵了,如果他們在這裡,以這麼狹窄街道的地形,密集的射擊帶來的將是一場真正的屠殺。
亞歷山大一邊示意獵衛兵冷靜不要輕舉妄動,一邊密切的注視著對面這些人,他猜測這些人不會是那麼湊巧才發現他的,而是很可能從一開始就已經注意上了他,至於為什麼要等到他從市政廳出來,而不是在來的路上就對他發難,可能不是一句之前沒有機會就能解釋的。
果然,當那些人蜂擁著向亞歷山大的隊伍湧來,同時因為他們的喊叫引來了更多的普通民眾的圍觀時,亞歷山大聞到了一絲陰謀的味道。
他下令士兵們嚴禁隨便開火,同時命令獵衛兵迅速向並不遠的市政廳撤退,他相信只要退到樓裡面,以獵衛兵們的火力,即便這群羅馬人個個都是全身披掛的重騎士,他也能讓這些人知道什麼叫做熱兵器時代的來臨。
但是那些人似乎察覺到了亞歷山大的目的,他們開始大聲高喊,同時嚷著讓四周的人攔住他們的退路。
亞歷山大的神色終於有些變了,他知道盲目的民眾有多麼危險,或者說沒有人比他更清楚盲目的群眾有多麼可怕!
不要說現在的火槍根本無法同時面對這麼多四面八方涌過來的人流,哪怕可以他也不能隨便下令開槍,否則即便這次他能從這些盲目的人群中擺脫出去,可除非他立刻逃離羅馬,否則接下來要面對的即將是整個城市瘋狂的報復。
被激怒的民眾是完全不受控制,甚至沒有理智的野獸,古老的羅馬城就是這種萬眾野獸一次次的爆發的證人,不知道有多少手握重權的大人物就曾經被淹沒在這種可怕的潮水中,至於他們是不是真的曾經犯下那些被民眾指責,然後萬口一聲的要用極刑處置的罪行,卻早已經沒有人去追究了。
亞歷山大迅速下令讓後面的獵衛兵向市政廳靠攏,他知道只要接近市政廳,裡面的人就不能不有所反應。
但是那些人似乎也早有準備,所以他們當中有人已經提前跑到了亞歷山大隊伍的後面,然後攔在路上開始大聲的喊著挑動路上圍觀的民眾攔住亞歷山大的隊伍。
「這個人就在剛剛還為法國人作戰,他搶劫了聯軍的補給,看看他那些兵,他們用的就是法國人提供給他們的武器,現在他們是進城來幫那些法國人的,」一個人大聲喊叫著「我們熬過了一個冬天,好不容易等到法國人也要像冬天似的走了,他們卻還想幫著法國人,羅馬人這就是你們願意看到的嗎?」
一個瘦瘦的男人跳上塊石頭。,用手裏劍指著人群中亞歷山大的隊伍:「不要讓他們逃掉,這些人只要現在有機會逃掉,接下來就會殺回來把我們所有人都殺掉的,你們忘了這個人曾經就是在這個廣場上親眼看著那些可憐的羅馬人被法國人絞死的嗎,而且就是這個人的女人親手殺掉了一個年輕的羅馬女人!」
這人的喊聲很大,甚至就是隔著喧囂的人群都能聽到,亞歷山大的心莫名其妙的忽然一緊,他循著聲音看去,透過人群涌動的腦袋,他看到了那個遠遠站在石頭上和他遙遙對視的男人的眼睛。
他忘不了那雙眼睛,那是雙充滿仇恨的眼睛,那眼中的怒火和仇怨甚至就如同來自地獄的可怕控訴,更可怕的是,那雙眼睛中還透著一種難以形容的炙熱,就好像任何東西都會被這炙熱的目光燒焦一般。
而那人的臉上卻畫著個很誇張的圖案,看上去像是副面具,可當他臉上神色變化時,那圖案就跟著不住扭動,現在他的臉上就完全扭曲成了一個可怕的樣子,那張被他可疑畫得透著猩紅的嘴巴誇張的張開,在對視瞬間後,亞歷山大看到他伸出右手,在自己的喉嚨上比劃著,慢慢做了個割喉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