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壓制下去,毫無章法甚至是完全被熱血激勵著形成的襲擊在訓練有素的回擊下迅速土崩瓦解,除了那些在谷道拒馬後面依然依託巨大山石和突出的峭壁不斷射出弩箭的戰士,兩邊山谷上的石頭已經因為不時有人中箭掉落下來而再沒人敢探出身子瞄準而大多失去了準頭,甚至有的人還把石頭隨便投進了拒馬陣中而砸倒了好幾根削尖的木樁。
「就是這個時候!」古達麥幾乎是在己方弓箭射出的同時跳出了隱蔽的石凹,他的眼睛盯著四周的山壁,投下的石頭剛剛稀落起來,他就發出了高聲的呼喊:「馬木留克,散陣!衝擊!」
如同放開閘門的騎兵洪流頃刻間向樹立的拒馬陣中泄去,高大的戰馬和由鐵甲包裹的戰士如一**力量強大的巨浪般淹沒過白慘慘的拒馬林,隨著掩蓋不出的一陣陣慘叫,以可怕的血腥代價闖過的拒馬陣在騎兵們的背後留下一片令人膽寒的猩紅。
「奈里茲,你註定是我的,這是安拉的安排。」古達麥盯著已經染成一片血色的拒馬陣狠狠的發誓「馬木留克!衝鋒!」
衝鋒!衝鋒!
以血的代價穿過拒馬陣的騎兵奮力向前衝去,不過從他們用強壯戰馬的軀體強行衝擊拒馬陣開始,除了谷峰頂上還有稀疏的石頭投下之外,對面已經沒有再射來足以致命的弩箭,當他們終於衝到迎面敵人隱藏的地方之後,他們才發現,那些從他們開始艱難的越過拒馬陣就再無聲息的敵人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除了地上幾具被他們反擊的弩箭射死的屍體歪歪斜斜的倒在那裡,谷道里已經沒有活著的敵人。
看著那幾具攙雜有孩子甚至老人的屍體,古達麥心裡說不出的懊惱,他實在無法接受自己強悍的騎兵居然會被這樣一群敵人阻擋住前進的道路,甚至還付出了幾十條人命,這讓他有種自己被徹底藐視了的恥辱感。
「可是你的好運氣也只能到這兒了,奈里茲,我倒要看看你還有什麼方法能阻擋住我。」古達麥隨手抓起死去的敵人丟在地上的一柄老舊缺口的彎刀虛劈一下,抬高身子高聲對四周的騎兵們喊著:「整隊,衝進去!馬木留克,一切奪取的財務都屬於你們自己,不論是武器牲畜還是金幣和女人,都屬於你們自己!」
回答這個許諾的是震動山谷的歡呼和尖嘯的呼哨,無數把彎刀揮舞起來在空中畫著圓圈。
「財物是你們的,」古達麥低低自語「而我只要奈里茲!」
模仿著多年前他的主人進入阿勒頗城時說話的口氣,古達麥心底暗暗發誓。
當終於遠遠看到巨大王帳上插著的黑色旗幟的時候,古達麥喉嚨里吐出了一口粗氣。
奈里茲的手下依然在抵抗,當衝出谷道之後,古達麥的騎兵面對的是同樣有準備的躲避在一堵石牆後的弓箭的襲擊,不過隨著騎兵彎刀的砍殺,固執的抵抗立刻變成了慌張的潰敗。雖然一路上還遭受到了各種零星的偷襲,甚至在衝進營地之後還遭到了整個營地里不論男女老少出乎意料的頑強抵抗。
但是,當那頂巨大的王帳出現在眼前的時候,雙方的所有人都已經明白,最終的失敗和接踵而來的屠殺已經只不過是時間的問題。敘利亞阿勒頗的王族血統,即將在這片戈壁深處徹底斷續。薩拉丁在敘利亞的最後威脅將不付存在。
「感謝安拉,賜給了我們一個寶貴勝利。」古達麥回頭看著旁邊同樣望著那頂王帳的黑袍戰士微笑了起來「我們要把奈里茲的頭帶回去給哈里發,薩拉丁陛下一定會很高興的。」
聽著古達麥歡快的笑聲,黑袍戰士露在面巾外的雙眼微微眯了起來。
「薩拉丁陛下在意的不是奈里茲的人頭……」他用古達麥聽不到的聲音輕輕自語著。
就在古達麥和他的夥伴微笑著注視著王帳,準備那最後雷霆一擊的時候,在巨大無朋的王帳里,奈里茲·瑪哈邁德·吾茲班·努爾丁也正在微笑著。
他安詳的坐在平時最喜歡的一張亞麻氈毯上,手裡端著一隻晶瑩剔透的水晶杯子。杯里微帶渾濁的液體隨著他手腕的晃動來回盤旋著,看起來就象一個小小的旋渦。
「看來這到這兒了,」奈里茲透著自嘲的聲音讓圍攏在他四周的人一陣心酸,他們都死死盯著他手裡的杯子。因為他們知道,那將是結束努爾丁家族傳奇的最後工具。
一杯攙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