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稷仍是關注著三千死士之事。「我已經讓辛乙去查過吳將軍的履歷,他的確是二十年入營的,時間上十分吻合,而且他無家小,操的也是外地口音,他的身份已經可以確認。然而我想,既然他的履歷有可遁之處,那麼其餘人的履歷是不是也有雷同?」
魏國公搖頭:「中軍營里幾萬人,又怎可能個個如此去查?就是查起來也要費不少功夫。」
韓稷也知此計難為,遂仍將注意力放在那花名冊上:「所以我不知道胡九地下的秘室里,會不會藏著這冊子?」
「你找個時間去看看便知。」
韓稷點點頭,見他若有心事般,遂說道:「父親進宮所為何事?」
魏國公便把始末給說了,想想方才柳亞澤方才進宮那急狀,又不由將心底的疑惑說了出來:「我看這廝必然還會有後著,鄭王逃出遼王府已有個多月,方才跟至誠他們商量了一下,覺得沒有必要再等了,還是先下手為強,先殺了鄭王再說!」
韓稷想了想,凝眉道:「父親所慮甚是,柳亞澤先前分明就是挑中了韓家下手,倘若我身份暴露,那麼皇上下旨對付韓家,那便就被動了!只是除了父親這招先發制人,我想恐怕還得給柳亞澤施加點壓力才行,他老謀深算,如果我們不逼他,他恐怕一時半會並不會闖進咱們挖好的坑裡來!」
魏國公聞言稍頓,很快領會到他的意思,遂站起來道:「明日我把沈御史及至誠他們都請進府來,聽聽他們的意見。鄭王這邊我已經讓駱威下去辦了。最遲十日,消息會傳回來。」
駱威辦事,韓稷沒有什麼不放心的,三千死士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能集齊,再不把朝堂控制住,要擔的心會更多。而對付柳亞澤的事,自然是有沈觀裕參與最好,而一起商議完了,也才能取得更大程度的默契。
這裡父子倆簡單說了兩句便就散了。
華府里華氏陪著沈雁住了下來。
沈雁原是想聽韓稷的話呆個兩三日的,到了夜裡合眼時終究覺得還是住不下去,翌日早早起來,便跟華氏私下說了想法。華氏也明白韓家如今處境,鄂氏雖說自作自受,但再怎麼說也是沈雁的婆婆,這當口在外住久了話要是傳到外頭,還不得讓人揪她的尾巴?
於是飯後就替她跟華夫人提了。華夫人很惋惜不舍,但站在沈雁的立場考慮,也只得放人。好在劉姑爺已經進京,日後若是考中了少不得要在京師成親,姐妹間還是有很多見面的機會,大家相互勸說一陣,也就送了她們出府。
沈雁剛上轎就聽賀群把昨夜韓家的事給說了,聽說死士營里的頭領露出了水面,心下也不禁又驚又喜!沒想到韓稷這笨法子還真取得了效果,雖然只找到吳東平一個人,可是不是說還有本花名冊麼?如今火鳳令已經出來,冊子定然也不會在隱藏多深的!
如此心下愈加堅定早回去的念頭,回到沈府後,聽說沈宓去了國公府,中午便陪華氏吃了飯,而後連午覺也未歇便回了國公府。
韓稷這裡正散了宴席,聽說她回府,便隨沈宓顧至誠他們一道出了門,迎到了半路。見面雖沒說什麼,但相視之下發現各自安好的一笑卻足夠寬慰人心。
接下來兩日對於沈雁來說如死水般沉靜,但韓稷他們卻開始忙起來了。刺殺鄭王之事提上日程,那就是朝堂分分鐘都有變的象徵。鄭王雖是殺了皇后,但眼下他於皇帝有用,皇帝是不會希望他在這個時候死去的,這麼樣一來,還須得防著他狗急跳牆。
除了皇帝之外,又還有個柳亞澤也得盯著,可謂四面八方都需要布署,而花名冊的事情只能暫且擱下,讓吳東平先行去查訪查訪其餘人了。
柳府里如今越發頹敗。
也許每個人對於自己的末路都有與生俱來的感應,柳亞澤自從見了韓稷回來,愈發有死期將至的感覺。他雖然自認謀略上不輸於人,可到底雙拳難敵四手,如今連皇帝都成了孤家寡人,他又還有什麼能耐以一人之力去翻天?
可是爭是死,不爭也是死。
到了這個時候,還由得他選擇嗎?尤其是當皇帝都已經指望不上的時候。
「父親,方才兵部傳出來的消息,守城的將士已經被中軍營的人替換了。」
長子柳淳走進來,極力地按捺住心裡的焦灼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