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雨卻注意到這段話中的另一個細節,抬頭望向徐行,就連一慣清冷、平緩的語調,都變得激動、高昂起來。
「救走戚繼光的人,是他?」
徐行目露懷念神色,頷首道:
「他是能幹出這種事的人,不奇怪。」
細雨抿起嘴,沉默了會兒,忽然道:
「我要去幫他。」
五個字,一字一句,斬釘截鐵,充滿了決斷和銳氣,讓人猛然意識到,這個小姑娘雖然身材纖細,看似柔弱,卻也是一名極為出色的劍客。
徐行早知她和陸竹之間的糾葛,沒覺得意外,只是笑道:
「戚元敬乃東南支柱,小和尚當初也救過我,於公於私,我都沒有袖手旁觀的道理。」
聽到徐行這麼說,這些那些學徒們非但不怕,反而有些躍躍欲試,紛紛摩拳擦掌,齊大柱當初的獄友李定遠,更是帶頭喊道:
「館主,咱們也要殺敵!」
「就是,就是!」
「戚總兵是個大好人啊,咱們可不能讓他給倭寇害了!」
這些學徒們雖然都因一場牢獄之災,極其反感,甚至是憎恨那些高高在上的官老爺,可提起戚繼光,他們卻仍是充滿敬意。
畢竟誰都知道,東南這些年來,多半都是靠著胡宗憲和戚繼光這一文一武,才能勉強撐持下去。
所以,一提到要救戚總兵,打倭寇,這些學徒們便群情激奮、鬥志昂揚。
徐行看這些學徒們明知要跟宗師交手,也沒有絲毫懼色,不由得頷首,知道他們已在「盜天機」的訓練中,有了頗多長進,輕易不會為外物所動。
可徐行不知道的是,這其中至少半數學徒,心裡想的都是同一個念頭。
有館主在,一個朱婆龍又算什麼?
如果說對手是朱天都,那縱然這些學徒對徐行再有自信,也難免會惴惴不安。
畢竟他們都是六年前那場海禍的親歷者,對這位「龍王爺」的敬畏,那都是刻在骨子裡的。
可朱婆龍嘛
雖然「四海鱷神」威名遠揚,咱們館主沐浴天雷而無傷的表現,難道就差了嗎?
徐行又朝那四名教頭拱手,誠懇道:
「等會若打起來,還請四位多加看護這些弟子,徐某在此謝過了。」
四人之中,資歷最深的中年人豁達道:
「沈老闆吩咐過了,若我們其中任意一人戰死,我們的家眷他會幫忙照顧。
既無後顧之憂,能跟徐館主這樣的宗師人物並肩一場,我們這些練把式的,死也無憾了!」
其他三人也笑起來,顯然已有豁命的覺悟,這四人雖還沒煉身,卻都是將自家拳法練到大成,已然通勁的武行打家。
最難得是個個打法精湛,配合默契,聯起手來,尋常一次煉身的大拳師想要拿下他們,也要費一番手腳,放在戰場上,也算極其不俗的戰力。
徐行見眾人這般表態,又想起當初在塞外笑談渴飲匈奴血的快意時光,胸中豪氣頓生,大笑道:
「四位好氣魄,那咱們就走吧!」
上路之前,徐行自忖有他這個宗師帶隊,再加細雨這個二煉大拳師,去台州的路上,應該不會遇見太多麻煩。
所以他們並未攜帶兵刃,只帶了些許乾糧,以及練功所需的藥材,就離開了掀潮館。
好在,現在這片戰場上,就有現成的刀兵可撿,操起刀槍劍戟後,學徒們更顯興奮。
俗話說,手裡有錘子,看什麼都是釘子,他們又剛經過「盜天機」的訓練,如今個個血氣旺盛,自然亟欲找個靶子驗證自身所學。
徐行便當仁不讓地在前面開路,煉皮極境全開,就連每一縷氣流掠過皮膚的細微觸感,他都能捕捉得到,說全身上下都是眼睛,絕不為過。
所有感官收集到的信息,匯成一幅幅畫面,浮現於徐行的識海中。
朱婆龍為何要讓大拳師當先鋒,就是因為在山林地帶,這些五感敏銳的高手們,甚至可以察覺到百步外的風吹草動,搜尋能力遠超常人。
十來個大拳師散布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