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鬼推不開門,就透著門縫,一隻眼睛死死盯著裡面。
嘴裡吹出一股陰煞,化作寒氣,空氣中的水都凝作了霜。
他目光上下挪移,擺動。
但什麼都沒有發現。
以他的視角,卻是什麼也看不見,許甲仿佛開了隱身。
床榻上綁著的草繩結是「壇場結界」,日本的神道教就曾將這個法門學去,在神社,和妖魔封印處綁上。
弔客煞,不甘心,鼓起嘴,將陰風被鼓吹進來。
門嘎吱嘎吱作響,窗戶也是。
但就是開不了。
這鬼緊弄不開,雖然知曉許甲就在裡面,卻奈何不得
「看來,許甲不在裡面,得去別的地方看看。」
壓抑的聲音飄遠而去。
片刻後,風聲散去,寒氣息弱,腳步聲開始朝著別的地方而去。
窗外能看見的黑影也消散了去,重新有昏黃的月光照射進來。
許甲沒有起床查看,鬼煞奸詐狡猾,正所謂「鬼話連篇。」
果然一個時辰後,門外又傳來聲音:「看來他不在這個屋子裡。」
又有一道黑影好似剛剛從蹲著躲人查看變成站立的樣子,遊蕩去了別處。
許甲也不知道這鬼煞究竟離開沒有。
不過卻也不怎麼擔心許父許母的情況,他們的房間在正屋,正屋旁的偏房,是一座佛堂,許母經常在此禮佛。
這鬼再膽子大,也是不敢靠近的。
況且許父是家主,身具百畝良田根基,又是一家之主,考了秀才,若是不怕他,反而呵斥罵了他,他更是要退避三舍。
許甲猜的沒錯,這鬼欺軟怕硬,直直往著婆子丫鬟住的「下房」「偏房」之中去。
這回很快就推開了門。
黑色陰影矗立在角落,這鬼煞張開口,吹出冷氣。
又發出咯吱咯吱的怪聲。
可年紀大的婆子鼾聲如雷,作怪也驚不醒的。
這吊死鬼瞬感無趣,便看向了年輕的。
許家年輕丫鬟就一個,便是這個小紅了。
小紅此時膽戰心驚,前半夜婆子鼾聲叫她睡不著,後半夜外面又是陰風陣陣,又是野貓驚悚…加上許甲白天對她的吩咐怪怪的,難免多想
「咯咯!咯咯咯!」
床邊的老母雞在鬼進屋的時候就發出不安的叫喚。
小紅屏氣凝神,一動都不敢動。手緊緊握住,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疼痛反而讓她越發清明。
她腳底已經出了涼汗,嚇得冰冰涼涼的,害怕下一刻就看到駭人恐怖的景象。
比如那鬼掀開她的被子。
此刻,時間仿佛慢了下來,每一次聲響都被放大到極致,成為折磨小紅神經的利器。
被窩裡狹小的空間裡瀰漫著愈發濃烈的驚悚氛圍。
被系在床腳的老母雞,更是受到驚嚇又飛又跳,想要逃離此處。
小紅只覺得陰寒透過被子傳到了身上。幾乎嚇得都快要哭出來了,脖子,後背,一大片的雞皮疙瘩已經悚了起來。
她已經想起白日許甲說的話了「不想死就乖乖照作」。
她不想死,也慶幸乖乖聽了許甲的意見。
但有沒有用她不知道。
此時只如待宰的羔羊,蜷縮在被窩裡,等待著最終的結局。
生或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