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轟隆隆煙塵陡起,直叫星月無光。
鷓鴣哨等人雖然手段高超,畢竟沒有三頭六臂的神通變化,翻天覆地的巨變來得好生突然,事先竟沒半點徵兆,身子一晃皆跟著塌落的地面陷入虛空,一落就是數丈。
眼下鷓鴣哨自保都難,實是救不得那榮寶曉咦,急忙抬臂遮在額前,以免被煙塵迷了雙眼。
地面雖然蹋陷,但地底下的祖洞裡也自有許多柱石古樹,從上方踏落的土殼岩石,都被地穴里亂七八糟的東西阻擋,並不是直墜到底。
鷓鴣哨身手敏捷,踏著一塊八仙桌面大的土殼子,落到一半之時,硬土殼子被地下橫生倒長的樹根阻了一阻,「砰」地一震,立刻碎為土屑,他便藉此機會提身縱躍,用夜行衣中暗藏的「百子攀山甲」掛住洞中古樹,將身體懸在半空。
鷓鴣哨在混亂之中,也無暇去看周遭環境,不知這夷人祖洞究竟有多大多深,更不知榮寶曉咦和那紫金槨里的元代將軍落到了何處,亦不知老洋人,花靈他們如何了。只好先求脫離險境再做理會。
這時就聽風聲呼嘯,悶響如雷,頭頂都是大片碎石斷樹裹在一處陷落下來。
洞中飛砂走石,塵土激揚,使人難以呼吸,鷓鴣哨只好含住了一口氣息,抓住粗大泥滑的古樹根須,足上一點,悠著老藤般的樹根把身體盪向遠處,避過了頭上落下的碎石硬土。
黑暗中只覺有一隻柔軟的縴手將自己胳膊捉住,急忙鬆掉即將被扯斷的樹莖,借力附在凹凸不平的洞壁之上。
定睛看去,原來是紅姑娘也在地陷時落了下來。
她慌亂中抓住了蜈蚣掛山梯,將其掛在樹根處才沒繼續摔入洞底,正自驚得花容失色,見鷓鴣哨從半空裡閃身過來,就連忙伸手將他扯住。
鷓鴣哨屢涉艱險,此時毫無懼色,看到地面越裂越大,深處黑茫茫的陰氣縈繞,料來地顫還沒結束,必須抓緊時機脫身,便反手抓住紅姑娘的手腕,另一隻手拽了掛在洞壁的蜈蚣掛山梯,縱起身來,三躥兩躍,就攀到梯頂,抬腳勾起竹梯,正要再把梯子向上送去。
此刻塵埃落定,天上的月光照入祖洞古墓之中。
只見洞內是百來根數圍之粗的圓木,如殿柱般支撐著廣闊的洞穴,柱身上多是密如蟲洞般的墓室,一室便是一洞,墓洞裡都是沒有棺槨的枯骨,一時也看不盡那許多。
就這麼稍一愣神,忽然又是地動山搖般一陣巨顫。
先前地面塌陷,只是地層中接連幾聲巨響,此番卻是自上而下,勢若奔雷,轟然不絕。就連鷓鴣哨這等心硬膽豪之人,聽得如此動靜,也難免有些心肝托不著五臟的栗六起來,不知禍端起在哪路?
驀然間月色被遮,二人頭頂出現了一片巨大黑暗的陰影,鷓鴣哨與紅姑娘連忙抬頭看去,沒口的叫苦。
原來林中地面下陷蹋落,落在不遠處那塊從瓶山上崩落的巨岩,順著鬆動傾瀉的地面緩緩滾了過來,堪堪就要從洞口處砸下。
那塊千萬鈞的巨大青岩,裡面藏著元人的墓室,崩塌後連撞帶滾,山體已碎去了三分之一,內部的棺槨明器,以及殉葬的鐵甲乾屍都散落出來,但剩餘的這部分空心巨岩仍然如同一座小山,如果墜入祖洞古墓,攀在洞壁上的二人,自是沒有生機可言。
巨岩壓斷樹木的聲音喀嚓嚓亂響作一片,出現在洞口的陰影也越來越大,一旦落下來,難免玉石俱焚。
鷓鴣哨從十三歲入行,盜墓搬山已歷一十四載,沒少見過大風大浪,每日都在廝撲里行走,他自持盡得搬山秘術真傳,又兼身手不凡,常有傲物之心,情形越是危險,心中越是鎮定。
不過現在撞在這沒著沒落的境地,如雀在籠中,他便真有沖天之翅也難以施展,不由得口乾舌燥,退無策。
正焦躁間,忽聽頭上巨岩墓室中「咔啦啦」鐵輪滾動,鷓鴣哨不禁心中一怔「山間墓室里哪來鐵車輪子?」
紅姑娘也奇道「莫不是戲文中的鐵滑車?」
戲劇中有一回本子,喚作挑滑車。
戲中演的是金宋激戰於牛頭山,金兵陣中有鐵葉滑車,都是千百斤的生鐵鑄就,從山坡山推下來一衝就是一趟血胡同。
岳飛帳下大將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