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建議:咱們首先通過這件事,由湖霖牽頭草擬一個法律修正條例,按照正常渠道遞交議事會。就礦山可能出現的各種問題,給出一個明確的糾責規章,遞交議事會的常任議事員核准。」
有人站起來問道:「如果被否決呢?」
「被否決?」
陳健頓了一下,長呼一口氣道:「那就逼著他們同意。黨產是幹什麼用的?罷工怕什麼?不就怕沒錢難以生存嗎?黨產就是幹這個的。沒錢,罷什麼工?閩城這麼多產業需要煤,需要僱工運輸,得讓他們知道這些東西到底是怎麼來的,不是來自礦主而是來自僱工。」
「我建議,選舉出這次特別事件的處理委員會,集中意見,快速處理。」
很快,十三人的委員會被推選出來,開始真正面對不得不面對的問題,那麼爭吵下去十年也吵不出結果。
陳健不再擔任財務委員,也不是組織委員,很多具體的情況並不了解,先是在十三人委員會的內部通報了一聲可靠的人數和錢財。
「必須要獲得更多人的支持,在道義上咱們處在上風,但一旦牽扯到利益道義是沒有用的。所以一旦問題嚴重,必須有人說清楚到底這責任在誰,比如煤炭無法運進來,是怪我們怪僱工?還是怪那些作坊主不肯退步?這一點必須要爭取到廣大市民的理解和同情。這個,我建議由湖霖同志負責。」
「在礦區必須穩住那些礦工的情緒,不要鬧出流血事件,尤其是炸藥和雷管到處都是的情況下,如今不比從前。」
「由我和南安的礦主保持聯絡,藉助他們內部的矛盾,獲取他們的支持。」
「組織糾察隊應對可能出現的請願和衝突,組織黨產資金支持罷工者的日常生活,這一點由財務委員和喬鐵心同志負責。一定要嚴查內部人員,防止有流氓和壞分子混入其中,給人以口實,這一點一定要注意。」
「由組織委員立刻聯絡各個礦場作坊碼頭等地的組織,必須要切斷城市的一切正常秩序……」
「由對外聯絡委員制定出嚴密的條款底線,對所有參加者說明,不能在追求到了咱們的要求後無限加碼。如果有人在人群中煽動,立刻由糾察隊控制住,驅趕出人群,這一定要注意,否則這局面不是咱們所能控制住的。」
在提出了這些建議並且被認可後,陳健將記錄下的決議放到了眾人面前,正準備再次宣讀一遍以確認的時候,湖霖忽然站起來。
陳健等十二個人齊齊看著湖霖,湖霖壓著聲音道:「諸位,如果……如果局面不受控制……」
稍頓了一下,湖霖長嘆一聲,鄭重其事地說道:「如果局面不受控制了,出了大事了……那就在這幢紅磚樓里抵抗到底吧,地下室有麻袋砂石,東街西街都可以築起街壘,倉庫有槍有火藥,只有斜街的寬闊地可以部署大炮,那裡已經被陳健買下,旁邊有路可以繞過去摧毀大炮。但是后街的路上正好對著治安署,想去碼頭不太可能。所以這裡可以撐到最後,也只能撐到最後,沒有退路。」
「變革也好,為更多的人過得更好也好,沒有不流血就能成功的。既然這件事是咱們商定的,如果局面一旦控制不住,那我希望這幢樓,就是咱們十三個人的墳墓。」
「船也好、風帆也罷,他們可以走,咱們不能走。真到流血的時候,先讓我們流盡。流自己的血,嗅起來也舒服,誰讓我們是被大家信任推選出的委員呢?」
「如果真要死,那就死的轟轟烈烈,讓天下知道,讓那些人重視,靠他們未泯的良知去注意這裡發生的一切。」
陳健撇撇嘴,心裡暗自搖搖頭,他只是和湖霖算是開玩笑一樣說起過這幢樓的位置,卻不想湖霖真的上心了。
場面此時是寂靜而沉重的,陳健覺得不太可能發生不可控制的大事,事情未必會發展到不可收拾,陳健覺得贏面很大,但就像是臨去齊國之前立下遺書一樣,總要準備。
這只是以防萬一。湖霖做的沒錯。
陳健不想死,真要出了事也不想死,但事已至此真要出了事已經不得不死。
這是做人的底線,固守著人是頂著天踏著地的本意。
所以大海兇險,他要去,而不是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