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世鈞剛要追問,韋十四已然開口,「既是上諭,柏大人還是不要多問了。」
「走吧。」柏靈不願多說,已上前打開了院門,很快和韋十四一道消失在門口。冷清清的月光照在空落的院子裡,柏世鈞忽然覺得幾分春寒料峭。
也不知過了多少時候,柏靈還未回來,柏奕那邊的飯和蛋羹已經坐好,柏世鈞難得地沒有說話,而是埋頭動筷。
柏奕在院子裡找了一圈,四處都沒有見人,這才進屋問了聲,「柏靈呢?」
「她出去打酒了。」柏世鈞的聲音有些疲憊,他抬頭,見柏奕點了點頭就安心地坐回了位置上等候,心中不免又有些苦悶,「……看來,你也早就知道你妹妹身邊有個錦衣衛的暗衛了?」
柏奕搖頭,「前幾年聽她提過一兩句,見也是今晚第一次。」
柏世鈞拿筷子的手微微顫了顫,箸頭的一粒米飯便不小心掉在了身上。
他放了碗筷,低頭去捻那粒飯粒,不知怎的忽然便是一陣難受。
手上這粒米,去年還不知是長在哪一塊水田裡頭,結在哪一顆麥穗的上頭,如今又不知經了誰的鐮刀,誰的舂搗,輾轉落在了自己的衣擺上。
柏世鈞知道,這些問題歸根結底都會有一個確定的答案,然而除了這粒米自己,世上沒有任何一個人能知道。
他的兒子柏奕和女兒柏靈,又何嘗不是這樣一粒米?
孩子們稀里糊塗地生到這個世上,他匆匆忙忙地看著小小的孩子一點點長大,如今他卻突然變得困惑又難過——事情到底是怎麼變成今天這樣的呢?
除了孩子們自己,恐怕世上也再沒有一個人知道他們心中溝壑的全貌。
如此想著,柏世鈞便升出一股強烈的願望,想離這兩個孩子再近一些,他抬頭看向柏奕那邊,「你們晚上……都吃了什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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