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人,態度不羈地掏了掏耳朵,斜睨著老孫頭。
「想學妖法嗎?叫一聲師父,姑娘我就告訴你。」
老孫頭恨恨地瞪著她,卻礙於男人的命令,不敢再說一個字。
事實上,夏初七不過心裡憤憤,想要捉弄一下那老頭,哪會真讓那一把年紀的人叫自家做師父?
「行了,姑娘我宰相肚裡能撐船,不跟你一般計較。」
懶洋洋地抽回銀針,她擺出一個甜膩膩的微笑,再次迎上冰山男英武雙眉下的墨色雙瞳。
「大爺,該您了!今兒啊,算你們命好,遇著了本神醫,就讓你們見識一下針刺麻醉的厲害好了!」
「針刺麻醉?」
大冰山似乎第一次聽說,表情變幻莫測。
夏初七喜歡他的反應,得意地翹下唇,卻壓根兒不想跟他解釋。只湊近他的耳邊,壓低了聲音,「老實點兒啊,扎錯了地兒,概不負責!」
男人一動不動,像座雕像。
兩人之間靜得只有風聲。
刻板,無趣!無視老子是吧?讓你嘗嘗我金篆神針的厲害!
繃臉,捻針,然後,她「專業」地往他肩井穴上紮下去……
不是裝淡定麼,痛死你丫的,看你還能繃多久——
可是,銀針已陷入一半,無論她使怎樣的陰損招在治病救人時打擊報復,那尊大冰山除了寬碩的肩膀起伏明顯了些,再沒有更多的反應。
鋼鐵俠!?果真不知道痛?
不知怎的,她突然在他身上感受到了一種同屬於軍人的硬氣。
夏初七悸動下,放鬆手勁,態度端正了下來。握針柄,刺大杼、封神堂、取至陽……飛針走穴,針尖上刺,針體入肉,稔熟地指揮起幾根銀針來。
針刺麻醉又稱「針麻」,是一種局部麻醉的方法,起源於公元1958年,在她前世的那個時代雖然已經成了無人再用的老古董,可對於這個還不曉得啥朝代的人來說,絕對是從來沒有聽過的稀罕玩意兒,得甩他們的醫療技術十條街。
嗯,如果非要說有什麼不妥?那就是……她也是第一次做針麻!
不過,反正治死了又不用她來埋!
輕輕哼著小曲兒,她唇角翹出一抹狡黠的微笑,像一隻濕了羽毛的小雞仔兒,一隻腳赤著,一隻腳穿著濕漉漉的棕麻鞋,衣裳破舊,人瘦皮膚也偏黑,有點小清秀卻絕非亮眼的大美人兒,可——她手握銀針揮灑自如的小臉上因自信而流露出來的懾人光芒,卻剔透得猶如一顆絕世珠玉,仿若帶了褶褶如皎月的光華,讓年過五旬的老孫頭都看傻了眼。
「這裡不痛了吧?」
她突然問,大冰山面對河風的眼莫名跳了下,含糊地『唔』了一聲。
「哎,遇上我啊,算你們家祖上積德了!」
「……」
「這震古爍今的麻醉方法,普天之下,獨我一家了,你說你啊,確實走運!」
「……」
為了一會兒趁機要點診金,賺到來這個世界的第一桶金,夏初七竭盡所能地從宏觀到微觀、從正面到反面、從淺顯到深入地誇耀著自己的醫術,一再暗示他這份恩情比山高比海深。只可惜,無論她如何叨叨,面前的人就像一尊沉默的冷麵閻王雕塑,一概不予回答。
夏初七沒勁了!
本著「醫者父母心,醫死不關心」的態度,她很快就拾掇好了他的傷口,又聞了聞老孫頭遞上來的藥膏敷料,仔仔細細地塗在他紅腫的傷口上,才一面用藥水煮過的布條替他包紮,一面對老孫頭吩咐。
「記下:三七、生石膏粉……各三錢三分,黃丹、白芷……薄荷各一錢三分,加麝香一錢磨成粉,外敷,一日一換。另外,續斷二錢,生地一錢五,白芨……內服七日,生肌止血,消炎排膿。」
「姑娘擬的方子,老朽聞所未聞,可否指教一二?」老孫頭看得眼花繚亂,態度也恭敬了不少。
「祖傳絕學,只傳子孫!」夏初七瞥下他頓時僵硬的老臉,輕咳一聲,接著道,「不過……誰讓姑娘我心眼好呢?有個決竅可以告訴你,像這樣的傷口,你最好用絲線縫合,等癒合再行拆線。」
「縫合?拆線?」
看著老孫頭一驚一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