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地跟陳冀江一說……
被陳冀江一拂塵敲在額頭上:「瞅你這點出息!咱們宦官跟宮女能比嗎?那丫頭現在這樣,過兩三年沒準就要擱到後頭去!就算不擱到後頭,陛下現在這麼護著,到時候給她許個好人家費勁嗎?咱結個善緣有什麼不好!」
被他這麼一提點,徐世水就回過味兒來了。
可不?不管陛下對她是不是那個意思、她以後能不能封妃得寵吧,就算陛下只是拿她當小姑娘喜歡,只要她這兩年在御前不犯大錯,兩三年後十有八|九也得加個王公貴族。他們現在對她好點,沒壞處嘛。
師徒倆這麼一碰,心齊了,對底下的說辭也就統一了。底下人自然只剩對雪梨客氣的份兒,誰也不想當下一個給獅子磨牙的。
他們心裡平靜了,就剩雪梨自己瞎緊張了。
第一天,她和子嫻汀賢一起忙著「搬家」來著,不要緊。
第二天,她們一起歇了一天,也正常。
第三天,她們聽說皇帝讓崔婉暫掌御膳房事宜了,子嫻汀賢當天下午就當值去了,她還閒著就覺得不對勁了。
到了第四天她直接去問了陳冀江,陳冀江二話沒說就帶她進殿去見皇帝,皇帝問怎麼了,陳冀江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她急著去當值。」
「急著去當值啊?」皇帝淡聲問她,雪梨當時就心裡一緊,屏氣了一瞬,囁嚅說:「沒有……」
陛下說得沒錯,這丫頭是膽子小。陳冀江在旁邊忍著沒樂,板著一張臉看著也是嚴肅:「她是問臣什麼時候能回去當值來著。」
皇帝形容未變,放下手裡正讀著的奏章:「你來。」
雪梨小步小步地蹭過去,蹭到他案前停了腳,他偏又劃了個手勢示意她到身邊,她只好繞過案桌再往前蹭蹭。
壓力大得好像頭皮都有點麻!
謝昭端詳了她半天,怎麼看都覺得她被汪萬植欺負得瘦了好多,下巴都明顯尖了,遠還沒長回來,氣色也還不是很好。
他想讓她再養些日子,好歹別跟四天前似的,輕得好像抱在手裡都沒分量。但見她自己主動來提,又知道她現在還是怕他怕得厲害,覺得還是順著她點好。
他一點頭:「你既想去,朕讓人告訴御膳房一聲。」
雪梨舒了口氣。
他默了會兒,忖度道:「告訴朕在御膳房每天都有什麼事?」
雪梨微愣,水眸眨眨,邊想邊道:「備上午和下午的點心,還有陛下叫膳要的東西。空閒的時候就跟著阿婉姐姐學做菜,或者自己練手什麼的。」
她細聲細氣地說著,語氣還是透著兩分靈巧勁兒。
謝昭一笑,口吻也跟著更緩了:「學做菜、自己練手要多長時間?什麼時候?」
雪梨又想想:「一兩個時辰?大多在午後或者傍晚。」
皇帝復點點頭,緩緩道:「那這樣吧……」
雪梨立刻豎著耳朵聽。
「上午做點心的時候你就去,做完了跟著傳膳的一同回來。下午再去,做完點心學東西練手隨你,晚膳前回來。」
這麼一去一回的,好多趟啊!
雪梨傻了傻,抬抬眼皮悄問:「為什麼啊……」
「你在那兒閒著也是閒著。」他笑說得簡單,端過案頭的芸豆卷往她面前一放,「來紫宸殿還有點心吃。」
雪梨扁扁嘴,不想跑來跑去,但是想吃。
她一臉矛盾寫全在臉上,多少有點不敬,謝昭也沒在意,由著她自己琢磨一會兒。
不過,他這話到底不是跟她商量的,他拿準了主意要這麼辦。
之前是顧著她的情緒來著,怕總叫她來她會更怕,沒想到他不見她,她就成了任人拿捏的軟柿……軟梨子!
那天乍然看見她哭成那樣,他感覺好像被人迎面扇了一巴掌似的,多看她一眼臉上都燙得厲害。他自以為從母后那兒把人救了出來,結果她過得還不如從前,他是真覺得自己這事辦得太丟人了。
他調過來的人,在他眼皮子底下被欺負!
謝昭這回想明白了,她怕就怕吧,日子長了他就不信她緩不過來。但被人欺負的事不能再有下回,他個皇帝想護個小宮女都護不成,自己都覺得滑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