礦區的洲級研發中心裡屬於他的套房宿舍的盥洗間裡刷牙洗漱。
任重先低頭看表,現在是上午六點一刻零八秒。
他再看向鏡子。
鏡子裡的他神清氣爽,精神抖擻。
在上條時間線里,此時的他小日子過得十分愜意。
財富依然在股市里增值。
星火鎮正在井然有序且熱火朝天地蓬勃發展。
自己則在實驗室這邊輕鬆且愉快地學習(裝逼)。
如今再次重開,等待孟都集團的必然是一場更淒涼的慘敗。
但任重現在對此卻毫無期待。
他先撥通通訊,找項目組副組長丁哥請了一天的假,然後回到套房書房裡,彈開投影電腦,打開時政新聞,心緒如麻。
他先放空了腦子,進行一次深刻反思。
我想要的究竟是什麼?
革命、解放。
我要拯救誰?
明面上看是荒人,更深層次原因卻是他身人類,對人類未來的憂慮。
因為在他看來,不管外面有什麼誘惑,帝國那邊勾勒的未來如何美妙,源星現行體制的終點必然是滅亡。
不管是公民還是荒人,都不會有好結果,只是荒人尤其慘。
他想拯救的其實是人類文明的希望。
這般理想顯得有點大言不慚,但在21世紀前後葉里的每一個在學術上走到極致的科學家,心中無一不抱著為人類未來而奮鬥的崇高理想。
對頂級科研工作者而言,只要達到了某種學術境界,坐在功勞簿上就能一生衣食無憂,盡享榮華。
若非心懷大夢,何必殫精竭慮耗費生命去不斷攻破一個又一個難關。
任重當然也有這大夢,只是如今換了個方向。
唉。
任重長嘆一聲。
之前贏得太容易,仿佛只要靠不斷復活就能解決一切問題,太順利了,輕敵了。
我既想追求最理想的愛情,也想建立最偉大的事業。
我什麼都想要。
為了滿足自己的完美主義,追求念頭絕對通達,活得光明磊落,我強行拒絕融入,導致吞下了這苦果,害死了所有人。
我自私且貪婪。
我自以為能掌控一切,其實在「網」的眼裡已經漏洞百出。
我敗在完美主義上。
我必須進行一次徹底總結,全面完善計劃。
任重微微捏緊了拳頭。
他知道如果什麼都不改變,依然沿著之前的既定路線前進,不彌補漏洞,等待他的必然是又一次自食苦果。
三大漏洞分別是癌嬰兒、成語、性。
癌嬰兒有三個補救方案。徹底叫停計劃,掐斷高溫爐里的通訊,以及保住嬰兒的性命。
第一個方案是最後的選擇。
任重主要考慮後兩者。
在被控制的幾天裡,他得閒時曾不只一次思考過解決方案。
他在心中全面復盤了孫夢之死的詳細過程,找到了新的靈感。
既然魔嬰的靈魂過於碎片化,那就如同古代造船時先造龍骨一般嵌入個骨架好了。
先將魔嬰的記憶碎片像往聖誕樹上掛禮物一般,一個又一個掛上去,再將成形的整體一起刻錄進去,不就行了?
至於這骨架怎麼來?
憑空捏造?
不現實。
他也不知道人的靈魂究竟該是什麼模樣。
但他卻有個大膽的猜想。
軍團獸的晶核數據量遠小於魔嬰,但軍團獸卻表現出了極為擬人化的思維模式和判斷能力,也會有憤怒和驚恐等等比較簡單的情緒。
在某種定義上,軍團獸有「靈魂」。
那麼,像遊戲版本更新那樣將軍團獸與魔嬰的晶核數據融合起來呢?
以軍團獸的信息框架為靈魂之骨,再以魔嬰晶核里的屬於人的記憶為血肉組合在一起呢?
任重認為可以一試,哪怕失敗了也不後悔。
第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