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陸千金和吳美人而言,那段時間其實過得挺悲慘。
他們原本就是天界神族一直在追殺的人,生來和皇宮這種地方八字不合。為了生存卻不得不求著高陽公主,借她的手庇護自己。
高陽公主那時候是皇帝最寵愛的女兒,天真驕縱,還兼有任性。被她父皇賜給軟弱無能的房遺愛,她心裡充滿怨憤。
她在後宮一向無所忌憚,即使出宮也變得尋常。其實這本就是一個對女人寬容的時代。
那一日天氣很好,潔白的雲朵飄在碧藍的天空裡。夏季的蟬鳴不知惆悵,聲嘶力竭地在樹上發出噪音。
陸千金和高陽公主坐在馬車裡,她看著面前這個,既熟悉又陌生的少女。這麼多年過去了,連滄海都要變幾次桑田。高陽的執著,卻從來不曾改變。
她和嬴政來了這個盛世李唐,她本意是不想讓高陽,哦不,現在應該叫素瑤了。她不想再讓她摻雜進這些事裡面。沒料到素瑤最終還是來了,不僅如此,還進了高陽公主的身體。
一切循序漸進,就像當初辯機算好的那樣,終究他們還是回過頭,把過去再度走一遍。
她摸著自己的臉,從前的天真再也找不到了。「君主,我到底是誰?」她頓了頓,又說:「我其實不是真正的素瑤,對嗎?」
她眼神迷茫,千金看得心疼。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傻姑娘,當素瑤不好嗎?」
&實是很好的,」她笑意有些苦,「如果沒遇見子業,我願意做一輩子素瑤。」
不知不覺,無憂無慮,多少人想要的人生。
千金似乎下了決心,終究說:「你自己看吧,這一次我不會再阻止你。撩|開車簾……」
千百年前,也有一個少女在長安街頭撩|開車簾。她探出嬌艷美好的臉,帶著微笑朝外面看。然後就看見了辯機。
他在最嘈雜的街口,穿著僧衣緩步走過來。他的容顏乾淨如雪水,倏然降臨,澆滅她心頭所有怒火。
他修佛,卻在一眼之間就成為她心上的魔。
一面之緣,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已經落在公主眼底。
那時候高陽公主放下車簾,對著陪坐在身旁的陸千金道:「他生得真好看,我從未見過比他還好看的人。」
千年前的陸千金卻已經明白,那個僧人身上蘊藏的氣息代表著什麼。他周身都是佛緣,不該是和紅塵有牽扯的人。
所以她勸高陽公主:「他是僧。」
而如今時光重疊,已為素瑤的高陽公主放下車簾,懵懂之中竟然說了同樣的話。她說:「他生得真好看。」
陸千金望著她的眼中帶著悲憫。
素瑤卻朝她笑:「我就是這樣看中他的嗎?真大膽,連我都要佩服自己。」
&你很大膽。你對辯機一見鍾情,即使後來得知他已經是很有名望的法師,也依然不想罷手。」
陸千金勸過她許多次,但是她不肯聽。
那時候高陽公主即將下嫁房遺愛,原本應該嬌羞待字閨中的少女,卻屢屢逃出深宮,只為見辯機一面。即使他態度冷漠。
在成婚當夜,高陽公主的銳利恨意到達巔峰。她恨面前這個穿著新郎衣裳的男人,這不該是屬於他的榮耀。她恨透了他的懦弱,連帶著開始恨父皇,甚至還有自己。
憑什麼,毫無情感卻要廝守一生。她分明那樣鍾情辯機,卻連更進一步都做不到?
素瑤分明沒想起從前的事,可是當自己被迫坐在床|上面對房遺愛的時候,心底的厭惡和嫌棄竟然無法抑制。她無法接受他的靠近,甚至他一個眼神,她都覺得自己受到侵犯。
她擺出高高在上的姿態,她是公主,原本他們就應該跪在地上聽她訓斥!
&靠近我!」她這樣說,極度疾言厲色。
房遺愛的腳步頓住,臉上卻沒出現被新婚妻子呵斥的惱怒,他的表情甚至變得更加謙卑怯懦:「公主……」
素瑤抬手把發間的釵環盡數扯下來,她站起身看他。分明他比她高一些,可看起來就像她在俯瞰他。「你雖為我駙馬,我心底卻對你半分情意都沒有。我不許你靠近我!此後你我各不相干,你想做什麼就去做,只別來煩我!」
新婚之夜,他新娶的妻子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