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建議你先找件衣服穿上。」寧永學轉移話題。
阿捷赫又握住他的下頜,把手指按在了他臉上。她十指纖長,尖銳的指甲漆黑色,居然還在他臉上劃出了幾條小口子。她隔著手指觀察他的表情,眼睛在黑暗裡就像光源一樣,很符合犬科動物的構造。
她是很美,但是這種感覺很危險,特別是她不穩定的精神很容易造成重大危機。
見她不說話,寧永學只好又說「我肚子裡的組織器官長得差不多了,我們應該繼續前進。」
「這就是你剛編的理由?」阿捷赫低下臉,又把手卡在他脖子上,「我覺得這個理由很沒意思,毫無樂趣!我想要一個更有趣的。」
「你能在發表高談闊論之前把我放開嗎?」
「當然可以!」她笑了,把手像絞索握得更緊,「——但是我不想,既然你又給我套了個項圈,那我給你也套一個又有什麼打緊?」
「至少用血描繪的比用鐵鑄的好。」
「你這麼一說,好像我脖子上的東西是個賞賜一樣。為什麼人們非要在兩個當奴隸的選項里選擇不那麼痛苦的一邊呢?好像這樣就能為當奴隸這事感恩戴德一樣。時代過去了這麼久,你們的統治者還是一邊肆意妄為,一邊享受腳下受盡奴役的傻瓜對自己感恩戴德,難道這事你自己不清楚嗎?」
她說得對,但對錯通常對他沒意義。「我們通常沒得選。」寧永學說。
「所以你很清楚這些事。」
寧永學似乎能感覺到她的價值趨向,感覺到她的想法,也許是因為她染血的嘴唇離他的皮膚太近了。「我當然清楚,但我不關心。」但他只說,「環境怎樣,我就怎樣。」
「真可惜你沒去薩什那邊。」
「去了又能怎樣?我參加薩什那邊的事情就更符合你審美了嗎?我看你就是在耍小孩子脾氣。」
「好,我喜歡你這種口氣!無視一切遙遠的是非道德,只看自己的心情和想法,只模仿你自己需要的在你身邊的環境。就是你這種東西產生了做人的願望,事情才特別有意思。」
「意思是你明明知道曲奕空的事情對我有多重要,你還要在這裡折騰我?」寧永學立刻質問她。
「我只是想從你身上找樂子,幹嘛要此負責呢?」
「我看你也挺擅長給自己找理由辯解的。」
「我從來不辯解,剛才那句話也算不上辯解。我只是想說什麼就說什麼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意義你自行體會。」
「你不是一直在給你吞下的靈魂負責嗎?為什麼你就不能給你說過的話、幹過的事情負點責?」
「言語只是我表達情緒的方式,我為那些靈魂負責也只是我覺得值得。」
「那我就不值得了?」
「為你負責當然不值得。」
「那好,可以走的路有這麼多條,你幹嘛非要在這裡拿我找樂子?」
「因為你就是通往巨大不確定性的鑰匙啊,我的好同事。」阿捷赫說著把臉湊得更近,「我在這個枯燥無味的地方待了這麼久,也沒見過任何意外發生。可是只過了短短十來天,世界最真實的一面卻在你面前展開了。你讓我怎麼捨得走遠呢?」
聽到這話,寧永學沉默了好久。「我覺得只是我比較倒霉。」最後他只能說,「雖然這些事都跟我有關係,但我只是意外參與了進來。」
「好,你覺得是意外,那就是意外,就像我覺得不是意外,那當然也不是意外。」阿捷赫又咬在他耳朵上,「現在這邊的事情馬上就要迎來結局了,陰謀也已經被揭露。要麼我們順利逃出去,給你的上司當狗、當奴隸。要麼我們被擺上委員會的手術台,連奴隸都當不得。最終決定結局走向何方的關鍵就是你的權限有多大、你能怎麼操作這個方舟,——你覺得這個意外有意思嗎?」
某種意義上她說得很對,最終決定他們去向的不是其它東西,只是他的權限,中間一切阻礙都是他要繞過的路。
「那好,」寧永學說,「你叫了我這麼多句好同事,現在你能給我當一陣好同事嗎?總之別在這裡折騰我了,至少先把正事辦完行嗎?」
「可以,」她答應的很隨意,「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