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永學說。
「我只能帶走沒有靈魂的」
「我是說你帶著它們一起走去那個地方!」寧永學高聲喊道,「——走過去,你能明白嗎?」
「你在乎這些狼和這些人?」老安東的語氣波瀾不驚。
「總有些要在乎的東西。」寧永學聳聳肩。
「那你的使命感又是從何而來的?」
「我想維護我的現代生活,所以他們絕對不能有技術突破,——最好永遠都停在原地。」寧永學加重語氣,「要是這東西大範圍擴散出去,我的人生就從都市走向末世了,你能明白這事有多嚴重嗎?」
「你的想法很奇怪,孩子。」
寧永學和他隔著面罩對視,兩人都無法看到對方的任何表情:「你給屍體凸造型的愛好也挺奇怪的,老傢伙。不過,這不重要。重要的是,現在我給出了意見,所以你要把這些人和狼安全送出這地方,不然我覺得大家還是一起手拉手完蛋吧。」
也許是因為這事嚴重關係到他維持自我的環境和生活,也許是因為現在他既是曲奕空,也是寧永學,最終他沒有轉身走開,他覺得這事必須被解決。
等老安東帶著狼群走出視線時,腐爛天使的黑色雲形已經擴散到小教堂邊緣了。寧永學發現一堆擬態都紮根在此,從如花卉般盛開的頭顱中散發出硫磺味濁氣,劃出了一片涇渭分明的界限。
他又看到了村口吃蘋果的小女孩,此時她的腦袋呈現出更加不規則的輪廓,妖冶地招展著長長的觸鬚。她的腿像樹木根須一樣紮根在金屬方塊里,全身都覆蓋了一層枯黃色的有機組織,遠看就像蠕動的毛毯。
寧永學湊過去仔細觀察,發現她身上是許多細小的手形植物組織,就像把他張開的左胳膊縮成蠕蟲大小,然後成千上萬地擠在一起。
這些塞滿了內臟器官的金屬方塊似乎在給擬態提供營養,幫助它們噴發出阻斷劑。
他往小教堂內邁步,穿過一層溫暖潮濕的硫磺味濁氣,然後繼續深入,很快就碰到了一片懸空漂浮的黑色腐蝕物。
看樣子,應該就是擴散成雲形聚合體的腐爛天使的一部分。值得慶幸的是,這玩意沒有散發出孢子一樣的細小顆粒,所以它們應該不能通過空氣傳播。
越往內部深入,視野就越受阻礙。錯亂分布的金屬方塊本來就很礙事,現在還有很多擬態人體紮根其上,一陣陣噴發出硫磺似的濁氣。除了阻斷劑以外,遍布視野的黏質也異常驚人,就像黑色柳絮飄在半空中,不停沉沉浮浮。想到它們都是腐爛天使的一部分,這事還要更古怪。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正走在腐爛天使體內。
接觸不可避免,他身上無光海出產的防護服缺了左胳膊部分,讓他有些擔心自己能不能免疫侵蝕。好在,從他左肩往下張開的螺旋線沒受什麼妨礙。
進一步深入之後,寧永學看到了從缺口爬回教堂的女孩和男人,正是曲奕空一腳踹下去的傀儡和老怪物。他們倆本來可以倖免,卻想不開非要回來,現在受了擴散成雲形的腐蝕物侵蝕,已經像蠟像一樣凝固在此了。
他們體表覆蓋滿了黑色黏質,已經蔓延到體內,只能勉強看出本來的輪廓。其血肉、骨骼、衣物和金屬甲冑都像熔化的蠟油一樣從頭頂到腳底流淌下來,從體表各個方向凝結成長長的針狀。
一種滋滋聲從那女孩體內不停傳出,尖銳刺耳,寧永學覺得自己的耳朵幾乎要滴出血來了。他猜測這可能是靈魂熔化的聲音,不過他不是很確定。
懸浮的腐蝕物一次次撞在面罩上和柔韌的大衣面料上,又一次次被阻擋回去。
寧永學現在完全確認了這身大衣和這張面罩的用途,而且,他很懷疑委員會丟失了製造這種制式裝備的技術,或者至少是丟失了無光海製造這類裝備的原材料來源和生產線。
很快,他又看到了被一群逐漸熔化的小孩簇擁著的貴婦,這傢伙的不死性在意識之癌里簡直是個玩笑。她和她珍貴的孩子們幾乎是些破碎的黑色塊狀物了。他們堆在地上簡直是一件抽象的後現代畫作,又像是一堆密密麻麻的蟎蟲。
現在看來,可能這幾個無光海囚犯也就是這回事了。鍊金術士不是來救他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