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鐘上的倒計時已不足半分鐘,兩人最後的希望也在此完全破碎。
葉黎無力地癱坐在牆角上,嘴裡苦笑著,心中卻忽然有些念想何思語。
這是很奇怪的事情。從他下定決心和徐小娟相守一生起,便很少再回想起何思語的音容。
今天有些不一樣,興許是何思語之前在他最絕望的時候救過他一次,他卻沒能保護好自己的性命,因此於心有愧,認為自己辜負了她的好意。
葉黎不想死,如果有機會的話,他很願意堅強勇敢地活下去。
眼下的確還有一個機會,便是抓起兵器槽里的刀或劍,直接劈掉自己的雙腿,讓自己的體重低於40kg,然後忍著痛爬進電梯箱裡。
只待死亡遊戲結束,他在遊戲中受到的創傷便會自行恢復,斷掉的雙腿也會再長出來。
所以自斷雙腿,這對他而言並不是特別困難、特別不可承受的事情。這也是他能活下去的、唯一的辦法。
可是他們現在有兩個人,這個辦法卻只能救一個人。
葉黎知道,沈星暮很聰明,他肯定早就想到了這個辦法。可是他至始至終沒有為了生存而對葉黎拔劍相向。
在這一點上,沈星暮的確可以稱為非常可靠的好朋友。
葉黎想到面色蒼白的夏恬,想到她依偎在沈星暮的懷裡時的幸福笑容。緊接著,他又回想起自己面對夏恬時,心中那一抹難以用言語形容的溫暖之感。
他意識到,自己可以死,沈星暮卻一定不能死!
因為夏恬還需要沈星暮去救!
在葉黎的思憶中,時間已悄悄流逝。
最後的死亡倒計時,還剩不到十秒。
這一刻,葉黎閉上雙眼,張嘴便準備說「你走吧,不用管我」,可是他只說出一個「你」字,後面的話全都消散在了冰涼的刀芒以及飛濺的鮮血里。
葉黎的雙眼劇烈抽動,左邊脖子到右胳肢窩仿佛連成了一條灼痛的線,瘋狂壓制他的神經,剝奪他的神志。
他感覺自己被什麼東西撞了一下,然後飛了起來,再落下時,已不知身在何方。
他只知道,自己除了腦袋與右臂,身體其他部位全都不見了。
他忽然明白過來,沈星暮在他閉眼的那一刻,便向他出手了。
——沈星暮啊,我已做出決定坦然面對死亡,讓你平安離去。你為什麼可以這麼狠心,讓我在生命的最後一刻,品嘗這一抹首身分離的痛苦,以及被最信賴的朋友背叛的悲傷?莫非我們從一開始就不是朋友,而是相互利用的蛇與鼠?
葉黎如此想著,雙眼再次閉上,忍著疼痛與心痛,等待死亡的到來。
已經失去心臟的人,卻能感到心痛,這是多麼不可思議的事情啊?
***
時間稍稍回退一點。
當葉黎將兵器槽里的重型兵器用完,電梯門破開一個勉強可通一人的窟窿,沈星暮便已察覺,砸門並不能通過這場死亡遊戲。
掛鐘上的時間還剩半分鐘,只待倒計時結束,蔓延的火光,宛如焚燒一切污濁與罪惡的野火,必將燒光長廊的每一個角落。
到那時,他和葉黎必死無疑!
——我到底忽略了什麼,這場遊戲的關鍵點到底是什麼?如果是童遙的話,她會怎麼思考、怎麼做?
沈星暮的目光穿過電梯門的窟窿,恰好看到電梯廂後牆上的兔子圖案。
他的雙目猛地一收,立刻回想起來,電梯廂里的三幅圖,分別代表死亡遊戲三個環節的重要的線索。
遊戲第一環節的刀牆,第二環節的駿馬,均具備遊戲的推動作用。
因為刀牆的出現與推進,沈星暮和葉黎不得不提起重達50kg的黑鐵向前走,進而抵達長廊盡頭的電梯,通過遊戲第一環節;因為白馬吃了黑鐵,長出了翅膀,載著沈星暮和葉黎飛過了萬仞鋼針,然後通過遊戲第二環節。
所以電梯的三幅畫裡,對應遊戲第三環節的白兔,也一定具備推動整場遊戲的重要作用。
他們進入遊戲第三階段時,便一直和自己的耐力較量,下意識認為第三環節的規則便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