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石地板的那一瞬間,冰涼的觸感與沉重的壓力就從腳底傳來。
剛走出兩步就失去了重心,撞在達西身上,她還沒能適應。
「你怎麼了?」
「沒什麼……輝光,還活著嗎?」
「兩匹馬都只是燒了點皮毛。」
阿黛拉艱難地適應著身體,終於歪歪扭扭地走到院子裡,輝光正舔舐身側燒焦的毛髮,馬背上阿黛拉的口袋隨意的蓋著,似乎剛剛被人仔細翻看過。阿黛拉想起這口袋是埃文送給姐姐的,又想起了維拉之心對她說的話,一時陷入思考。
她像往常一樣伸手進去拿東西,想拿出昔日稱手的弓,看看自己還能否拉開。
剛沒及手腕,她的指尖就被陌生的觸感攔住了。
接著她發瘋一樣抓起口袋,一隻手提著,一隻手向下歇斯底里的到處抓,但即便她把口袋整個翻過來,這也只不過是一個老舊古樸的空口袋而已。她翻來覆去,瞪大眼睛反覆看,確認這個無疑就是她那個怎麼都裝不滿的口袋之後,阿黛拉大腦一片空白,無力地蹲坐在地上。
「怎麼了?」
達西皺著眉頭。
「全沒了,全沒了。」
阿黛拉面色慘白,兩眼空洞,眼仁不停地顫動著。達西看到地上的口袋,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也許它只認惡魔之血,你昏迷的時候布倫希爾德大人檢視過,說它是瓦倫的聖物,相當罕見。」
眼淚順著阿黛拉的臉頰滑落,她無助地看著燒焦的地面,機械地抖動著手中的口袋,想倒出哪怕一個物品。
黃金這個時候已經無足輕重,對她來說,最重要的是維德維奇夫人的紅色髮帶,空間魔法的實驗裝置,羅萊雅殿下的白菀花,姐姐的那些……無數回憶和約定的結晶,阿黛拉一路走來的證明,都是無價之寶。
「……什麼都沒剩下……什麼都沒有……我是如願了,(吸鼻子的聲音),可這代價,我不接受——」
達西不知所措,只有沉默地陪伴。阿黛拉哭得厲害了,他便蹲下身子,兩個人的額頭貼在一起。
「小魚長出翅膀~
小魚很慌張~
小魚飛出海面~
魚群四處藏~
小魚向神祈禱~
鯊魚吃掉翅膀~
小魚開心地游啊游~
游不動~
沉入黑暗的海床~~
……」
阿黛拉想起了漁民家孩子傳唱的童謠,只記得前半段,她覺得自己就像那條愚蠢的小魚。
「天真的自以為是,處處添亂,明明利用姐姐的力量恣意妄為,還妄想回歸正常生活。沒了姐姐,沒了惡魔之血,沒了維拉之心,阿黛拉·干紅,頂著這個名字的我,到底算什麼?」
「沒了這些,我配得上瑪瑙杖學院?配得上維德維奇夫人的垂青和捨命相護?我配得上王國的勳章?配得上羅萊雅殿下,洛夫克拉夫特先生和萊托的信任?我……」
「……」
阿黛拉漸漸停止了哭泣。她意識到,她失去的東西,她從來就沒有資格擁有。
緊接著,一股無名烈火從她胸中燃起,她擦乾淨眼淚,將地上的口袋撿起,疊好,放入馬鞍後面的背包里。
「不哭了?」
「你什麼都沒看見。」
阿黛拉瞪了達西一眼,除了被媽媽打,她好像還是第一次在達西面前哭。
她把褲腿束好,吃力地跨上馬,眼神堅毅地看向遠方。
現在,她便是唯一的阿黛拉,她要對得起這個名字的過去,現在和未來。她要把失去的都拿回來,用這副身軀,用自己的力量。
「我們走吧。」
阿黛拉披上了兜帽,調轉了馬頭。
「嗯。」
達西看著她的背影,有種說不出的異樣感。
「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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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唯一的阿黛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