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氏雖為姨娘，但是她的流芳齋這幾年經過她的打理，越發顯得小巧別致，與沒了主母，冷冷清清的主園相比，似乎，這裡才是慕家主母住的地方。
慕靈踩在片葉不留的石板路上，朝著主園的方向遙遙望了一眼，慕燁霖的生母已經去世五年了，這五年，顧姨娘雖然掌著中饋，但身份不尷不尬的擺在那裡，更似乎像是為慕家勞作的一條狗。
一條狗？慕靈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這個比喻還真真是恰當。以前慕靈還為顧氏可惜過，不過她現在明白了，慕家老爺其實早有先見，他知道顧氏心大，所以一直不將顧氏扶正，為的就是慕燁霖能好好的成長起來。
可是……慕靈暗暗握緊了拳，所有人都低估了顧氏的手段……
慕家人口簡單，上無要孝敬的父母，下只有五個子女，慕燁霖和慕靈分別占了嫡長，顧氏生的慕瑞霖和慕柔分別占了庶長，還有一個庶女慕萱，因為其姨娘死了，現在還在莊子上守孝。
想到慕萱，慕靈心裡一陣刺痛，上一世，慕萱死的不明不白，但跟慕柔那邊肯定脫不了干係！慕靈暗暗皺眉，咬著嘴唇，正準備抬腿穿過拱門，從一旁突然站出一個婆子，神情倨傲的看著慕靈，嚷嚷道：「大姑娘，夫人正在裡面訓話，大姑娘有事還是等會吧。」
慕靈的情緒正因想起了前世而有些不穩定，這個婆子的話幾乎是一下子捅到了火山口上。慕靈柳眉倒豎，眸中淬出冷光，看了那婆子一眼，只見她穿得一般，不像是顧氏身邊的人，慕靈冷哼一聲，看著那婆子皺道：「你叫誰夫人呢？」
聽慕靈一說，那婆子才猛的記起，顧氏雖然掌著中饋，但事實上還是一個姨娘，是擔不得「夫人」這個稱呼的。婆子立刻有些訕訕，偷偷看了慕靈一眼，瞧她還是個十一歲的孩子，心裡便有些看輕。想著顧姨娘還掌著中饋，她便壯了膽子，朝著慕靈福了一福，腆著臉笑道：「大姑娘……姨娘雖然是姨娘，但是，掌中饋這麼些年了，叫一聲夫人也不足為過……」
「不足為過？」慕靈冷笑著，抬腿便往流芳齋裡面走，那婆子急忙要過來攔，一旁的冰蟬反應極快，幾步撲到慕靈的跟前，擋著那婆子道：「這是咱們府上的嫡姑娘，你這粗使的婆子居然敢攔！誰給你的膽子？」
冰蟬聲音大，這一嗓子，引來了不少的人，慕靈輕輕一笑，要的就是這個效果，事情越鬧越大就好，鬧得顧氏不得不出來，那就是最好的情況。
看冰蟬扯住了那婆子，慕靈抬腿繼續往裡走，一旁的小丫鬟們紛紛上前來攔，推搡之間，人多手雜，慕靈找準時間，忽的一下子倒在地上，哇的一嗓子哭了出來。
這下，裡面的人再也坐不住了，不單是慕燁霖，連顧氏也走了出來。
慕燁霖看慕靈坐在地上，雷聲大雨點小，一邊哭還一邊叫，「你們這些惡奴！居然下手推我！你們推我！嗚嗚嗚……」
看慕靈在地上撒潑打滾，一旁的丫鬟婆子們面面相覷，慕燁霖三步並作兩步跑到慕靈的身邊，一把抱住慕靈，急急問：「怎麼了？摔在哪裡了？」
「摔在這裡！這裡！」慕靈在腿上，手上亂指一氣。慕燁霖順著她的指向看去，發現沒有一點受傷的痕跡，不僅如此，這小丫頭一邊哭，還一邊在跟自己擠眉弄眼，慕燁霖一下子便明白了，瞬間啞然失笑，偷偷掐了慕靈一把，低聲道：「別鬧太過了！」
「知道！」慕靈低聲應著，順著慕燁霖站了起來，低聲抽泣著，看著顧氏有些陰青的臉色，揉著眼睛，委屈道：「顧姨娘……」
顧氏在心裡將慕靈罵了個千百遍，忍著怒意，堆著笑，看著慕靈道：「可是摔著了？是哪個丫鬟推了你？」
哪個丫鬟？慕靈偷偷笑了一笑，顧氏這一句話當真是厲害，她是自己摔在地上的，眼前這些丫鬟根本就沒有碰到她一根手指頭，若指了她們，白白讓她們受了罰，她們日後不要恨死自己？
慕靈含著眼淚搖了搖頭，低聲道：「我不知道是哪個，但是，姨娘，大哥教過我，對人不要苛刻，我這次摔得又不重，便算了吧。」
慕燁霖輕笑，他可不記得他教過她這句話，做好人還捎上自己，這個丫頭，什麼時候變成了個鬼機靈了？
第2章前往流芳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