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並沒有著急。
於瀟瀟功於心計,她不可能不知道範閒的實力,她也不可能不知道範閒對於毒藥的掌控是非常可怕的。
所謂知己知彼百戰百勝,於瀟瀟不可能伸手摸光頭一無所有。
所以在看面前東西的時候,范閒並不能意氣用事,他要能夠明辨是非才行。
他生怕有些東西,是她故意讓自己看到的。
翻開了桌子上面原本打開的賬簿,這是一份繡玉堂日常營業之中的賬簿,范閒細細看來,果然看到了兩筆最為巨大的支出,上面標註的第一個是日常人員消耗,而第二個則是信息損耗。
在這個時代范閒曾經也看過一石居和抱月樓的賬簿,一石居也有這個信息損耗,當時沒有人明白這個是什麼意思,後來范閒在收留曲涵之後曾經問過這個問題,曲涵給出的答覆是賄賂。
那麼也就是說單單這個月所謂的日常人員損耗就耗費了將近八萬兩銀子,而信息損耗則是耗費了十二萬兩,這一來一去二十萬兩已經出去了,不愧是大家大戶,真是能夠經得起折騰。
不過想來也是,無論是暗花、暗水還是暗頭,他們都不用自己出,僅僅是依靠當時的賭金支付便可,並且還能從中抽成。
繡玉堂作為一個專業的賭場,他們的大型盈利都是來源於抽取佣金和莊家通吃這兩種,關於侍女、財童的服務費,則是剛好能夠補貼日常人員損耗和信息損耗。
區別於信息,這個日常人員損耗,范閒明白得很,那方才看到的成堆成堆的屍體,那些都是日常人員損耗,看來他們對於這個人員的把控還是非常的嚴格的,這倒是讓范閒有些意外。
看著面前的賬簿,范閒再次陷入了沉思。
事情進入到這個階段,范閒並沒有什麼意外的。所以他並沒有得到勝利的那種喜悅感,此時的他認真的看著面前的賬簿,越來越覺得事情不是那麼簡單的。
認真的想過之後,得出了一個結論,就算是一千個侍女,再加上一個財童,也不可能有這樣的日常人員損耗,就算是最多從西陲邊關或者北齊再往北的冰原村落裡面運送侍女和財童,也不過百兩銀子,再算上給他們父母的錢,滿打滿算二十兩銀子,這樣下來也用不了一個月八萬這麼多的開銷。
他們的伙食范閒來的路上見過,清湯寡水,沒有一片肉,這兩千人的伙食費一個月不過百十兩銀子,這怎麼可能這麼多呢?要達到八萬兩?
范閒的腦海之中盡力的思索了起來,忽然,他明白了些什麼。
難不成是……
范閒想到了一個很恐怖的問題,這樣的價格,或許能做很多事情,而且並不是他們的人員消耗,而是人員增長,只不過他們改了一個名字!
這是私軍的伙食費和武器裝備的費用!
果然,這個地方並不在信陽,別看長公主會調集一眾屯兵在信陽之外的地方,但是那裡並不是養私兵的準確位置,而準確位置,應該是在這裡!
范閒恍然大悟的看著面前的手賬,明白了這裡的用意。
轉頭看向一旁昏迷不醒的於瀟瀟,原來她也是長公主李雲睿的走狗。
但是他們正確的歸屬應該是二皇子李承澤,在方才和范閒的談話之中,她也似乎並不知道長公主和二皇子是一根線上的人。
一邊了解賬簿,范閒的思路越發的清晰,當即已經明白了很多的事情,這是他分析出來的,雖然有可能是故意擺在這裡給范閒看的,但是范閒仍然不認為這裡有詐,既然是私軍,那麼就不是他接手的問題了,繡玉堂終究是要交給那八千黑騎來收拾了。
眼下范閒也不能白跑一場,他打算繼續追查下去。
就在這個時候,門外傳來的腳步聲。
范閒當即站了起來,悄然得靠近了房間的一側,將自己隱蔽在了房間一進門並不能看到的位置上,手中攥緊了匕首。
進入的不是旁人,正是剛才負責押運自己過來的人,那個年輕的領袖。
領頭人只是一個人進入了房間,他駐足在了屏風的一旁,看著面前躺著的三個人,他並沒有任何的驚訝,而此時的范閒,匕首已經抵在了那人的背心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