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海雲坊市,為真界六大坊市之一,亦是通往西夢峰的必經之路。
此刻,道妄言和墨錚正如普通人般走在街上,雖然奇異於墨錚的瞳色和發色,但往來間都是修士或者祖輩是修士的凡人,倒也沒什麼有失禮數的動作,畢竟更奇形怪狀的也不是沒有。
道妄言在街上走了半天,突地神情凝重地停下了腳步。
&麼了?」
墨錚神情一緊,警惕地環視四周。
一切如常,這卻使他的神情更加緊繃,他沒有發現半點蛛絲馬跡,足以見得這人絕不簡單!
然後便聽得道妄言幽幽嘆了口氣,道:「這偌大的坊市,居然沒個賣糖葫蘆的。」
墨錚:「……」
突然有種買一捆糖葫蘆糊在他臉上的衝動。而且,總覺得糖葫蘆並不是什麼好東西呢。即使失了憶,乍聽這三個字,他的心裡就升起了點微妙的嘲諷。
然而很快他就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記得當時阿弦對糖葫蘆可是愛的不得了呢,」道妄言以扇抵著下頜,緩緩道:「不過吃了阿弦的一個糖葫蘆,便被罵作心狠手辣,厚顏無恥。」
說罷,他便望著那張美的讓他心生覬覦的臉,笑的邪異:「但阿弦當時憤怒的樣子卻讓我心神搖曳,這裡跳個不停呢。」
察覺到周圍聚集過來的目光,眼看圍過來的人越來越多之際,一向喜愛清淨的墨錚皺了眉,先一步握住了他的手,道:「你不是說要去取一樣東西嗎?」
&嘖,你現在可沒以前好玩了,被看看又有什麼關係呢?」道妄言頓在原地不願走,眼中泛出戲謔。
&麼?你怕……」
&字還未出口,人群便傳來一陣騷動——
墨錚猛地上前,在他的嘴角親了一下,蜻蜓點水,一觸即離,卻也讓道妄言呆滯了一會兒,然後便十分順利地拖走了他家師尊。
他們身後不遠處,一個帶著斗笠的男人望著剛才發生的一起,嘴角不由泛起一個古怪的笑,他摸了摸下巴,眼中滿是興味。
他倒沒想到名滿天下的魔尊居然會喜歡一個男人。
這還真是件稀奇事,若是告訴將軍,只怕他連眼珠子都會驚掉吧。
他微揚下頜,一縷光射入斗笠,照亮了他的面容。
那是一張被刀疤隔成兩半卻仍稱得上艷麗的面容。
……
折了七八個彎,道妄言將墨錚帶到一個破舊的磚房前,牆上的白色已經被盡數刮去,只剩幾根枯黃的樹藤,靠牆角的地方置著一堆柴火。
門口的檻上坐著一個人,一頭灰白的發遮住了半張臉,他正專心致志地刻著手中的物什,行雲流水般的動作為他帶來了種詭異的吸引力。
然而,人們看到他第一眼注意到的卻是他身旁的那具人高的棺材,那是一種仿佛要將人吞噬的黑,只有棺蓋角上畫著幾圈鎏金。
男人忽地起身擋住了墨錚打量棺材的視線,冷冷道:「不該看的不要看,不然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里裝著的是他的道侶,棺材用鬼淵木製成,能滋養神魂,但心智不堅之輩容易被鬼淵木攝取心魂。」道妄言對墨錚解釋道,說到最後自己卻忍不住笑了。
他眨了眨眼:「不過,我對你倒是半點不擔心。」
能在他的百般誘惑下仍然堅持仙道的人,說好聽點的是從一而終,不為外物所動,難聽點便是固執,心智之堅恐怕是他最不缺的東西了。
那男子「哼」了一聲,收起了木雕,淡道:「你那件東西還差點火候,明日再來。」
然後便背負棺材,砰的一聲關上了大門。
道妄言一怔,隨即便高聲道:「你有心情雕百八十個木雕,做個小東西卻給我耗了這麼久!」
門裡的人繼續雕著手裡的東西,不做理會,他懶得和這個大字不識兩個的傢伙解釋器具製作間的不同。
道妄言說完後也沒多做糾纏,這倒讓墨錚看著他的目光不由帶上些奇異。
他師尊居然會有這麼好搞定的一天。
道妄言垂下眸,有些無奈地輕聲道:「……我只是可憐他罷了。」
畢竟曾經同病相憐,而如今他已經解脫,那人卻還在河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