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他拖進去,他無力地倒在神印里。
青鸞覺察到什麼,悽厲嘶鳴,伏珩也赤紅了眼,發了瘋一樣地想要砸神印。
「赤水琉雙,不要,不要這樣對他!」
琉雙抿唇,她想要轉森離開。
裙擺卻被晏潮生拽住,他沒有看任何人,匍匐在地上,一雙血眸執著的,死死地盯著她。
「你告訴我,赤水琉雙,告訴我,愛過我,哪怕片刻嗎?」
琉雙低眸看他。
來自荒淵無妄海的大風,夾雜著腥氣,吹得她衣訣翻飛。她注視著他,想起七百年後,那個瀕臨絕望,捏碎心臟的、可憐的自己,想起她死在天雷下那日,告訴過自己,再也不要憐惜晏潮生,永遠也不要愛他。她手指一點點收緊:「不曾。」
晏潮生身上的鮮血,染紅身下的仙宮法陣,嗤笑道:「可我竟然信了,你可能會愛我……」
仙族們也沒想到,這場戰亂,會這樣結束。他們不再恐懼忌憚,看著神印中全身染血的晏潮生,輕蔑地道:「都說妖族有護心鱗,堅不可摧,可擋萬刃,今日一看,也不過如此。」
晏潮生卻仿佛沒有聽見他們的譏笑,無妄海拖拽著他,他慢慢鬆開琉雙的衣擺,瞳孔渙散,低聲喃喃著、所有人都聽不懂的話:「還有一月,便是人間開春。待開春,開春時……」
琉雙脖子上,用護心鱗煉製的玉珠,一陣灼燙過一陣,灼得她泛疼,她移開目光,不知為何,看見這個臨死,依舊念著待開春的少年妖君,有一刻,眼睛也覺得澀疼,她咬牙,告訴自己,沒事的,她只是將他封印,就像鎮妖塔曾經的大妖一樣,他總有醒過來的機會。
「天地乾坤,八荒引靈,荒淵為境,無妄海開!」
青鸞哀泣嘶鳴,伏珩撞擊著神印。
然而就在眾人以為,晏潮生會被吸入無妄海封印時,他躺在血泊中,身軀一寸寸消散。
無妄海呼嘯著,冰冷的風,吹得琉雙全身發涼。失去主人控制的伏羲神印,驟然掉落在地上。
「怎麼會這樣?」
她撲過去,想要握住晏潮生,卻眼睜睜看著他的身軀頃刻潰散,連同魂魄,一併散於世間。
少幽也意識到了不對勁,連忙飛身上前,把琉雙拽了回來,再晚一點,掉入無妄海被荒淵囚禁的,就會變成她。
「琉雙,別過去!」
「少幽,我沒想要殺他,我沒想殺他的……」
少幽見琉雙全身冰冷得不像話,低聲道:「我知道,別害怕,我知道你沒有要殺他。」
為了取晏潮生心頭血不傷及他魂魄,她還特地向自己借了冰菱玉刃,可晏潮生卻依舊死了。少幽知道,她從沒想過要殺他,她甚至想過要保晏潮生一命。否則取心頭血用不著冰菱玉刃,自有更加殘忍的辦法。
連赤水翀,看見如今的情況,也皺了皺眉。
伏羲印的法陣而已,只會令人重創,封印在無妄海無反抗之力,怎麼會擊潰人的魂魄?
在場所有人,只有宓楚低下頭,眸中划過一絲瞭然,原來是這樣。
在風伏命神劍下被重創,晏潮生本就只剩最後一口氣,然而他痛成那樣,一直沒吭聲,偽裝得那樣好,還與白羽囂打了一架。
伏羲神印專門誅殺妖魔,哪怕這不是殺陣,也足夠剝奪他的最後一口氣,兩大神器的重創下,無人能承受,自然是魂飛魄散。
赤水翀收回神印,關閉法陣,一切歸於平靜。
白追旭死時,人間下了一場大雪,而晏潮生的消散,什麼都沒能留下。
都說妖污濁,然而晏潮生的死乾淨得如一股凜冽的風,風過之後,再無半點痕跡。
只留下一個被保護得很好的、染了血的乾坤袋,掉落在地上。那是他保護得最好的一樣東西,以至於身死魂散,他的軀體都破碎成那樣了,它依舊在。
琉雙撿起來。
她腦海里一片空白,那乾坤袋中,裝了她不太敢觸碰的真相。
少幽也意識到什麼,心中痛惜,道:「琉雙,別看。」
她卻已經把乾坤袋打開,裡面赫然是一件紫色的嫁衣。妖族的嫁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