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慶國公府離開後,直到踏上城南的地界,柳七方才感覺到剛剛一直籠罩在身上那股無形的威壓頃刻間消散不見,隨著她眸光微斂,體內躁動的真氣漸漸歸於平穩。
她腳下站定,緩緩扭頭朝著皇宮的方向眺望去,儘管隱隱只能看見遠處宮牆的輪廓,但柳七能夠清晰地感覺到,那裡有一雙眼睛正凝望著自己。
「看什麼看,有本事動手啊。」柳七努了努嘴,小聲嘟囔了一句。
話音剛落,皇宮金鑾殿大門口,負手而立的蕭奇峰突然目光一凜,旋即緩緩垂首,收回了遠眺的目光。
弓著腰候在蕭奇峰身側的賀公公敏銳地察覺到了皇帝身上剛剛那轉瞬即逝的異動,心中猶豫再三後,還是主動走上前去,恭聲問道:「聖上可是在等哪位大人來覲見?」
皇帝已經在金鑾殿的大門口站了將近一個多時辰,一句話都不說,賀公公想起這幾日宮中發生的諸多怪事,不得不提心弔膽開口問了一句。
賀公公說完之後,趕緊埋下了頭,隨後視線之中便看見蕭奇峰的雙腿轉了過來。
「她們還在宮門外跪著嗎?」蕭奇峰語氣平靜地問道。
賀公公心中一凜,常年跟隨蕭奇峰左右的他瞬間明白皇帝口中的「她們」指的是誰,遂連忙回道:「回皇上的話,從天一亮就跪著了,到這會兒連娘娘們連一口水都沒有喝過。」
說話間賀公公鬢角已是大汗淋漓,畢竟奉命送這些妃子出宮的是他,可誰知道這些娘娘們出宮之後竟是直接來在宮門外跪下,誰勸都不好使。
「她們沒說什麼嗎?」蕭奇峰背過身去,若有所思地問道。
賀公公趁著蕭奇峰轉身的空檔倉促地擦了一把額角的汗,隨後趕緊恭聲回道:「娘娘們什麼也不說,就這樣跪著,老奴已經派人去請娘娘們的家人了。」
短暫的沉寂過後,蕭奇峰終於開口:「賀豐,你說這皇宮之中究竟有什麼好?」
賀公公臉上的汗更加密集了。
這他哪知道啊!
他只是一個可憐的閹人啊!
這輩子能榮華富貴地活到這個歲數,而且還混到大內總管的位置,賀豐已經覺得是自己祖墳冒青煙了。
當然,賀公公還是更加感謝蕭奇峰在他的祖墳上親手點燃了這把青煙。
「隨他們去吧,派人去告知內閣的諸位大人,就說我已經決定閉關修煉,朝政就有賴諸位大人了。」
蕭奇峰說完不待賀公公回應,便大步流星地走出了金鑾殿,一眨眼的功夫就已消失不見。
當賀公公急匆匆地從金鑾殿中跑出來時,蕭奇峰早已不知去向,賀豐只能無奈地嘆了一口氣,隨後老老實實地派人去通知內閣諸位大人了。
走在路上的賀公公始終不明白,他的這位主子自打入了宮之後,和東海時期的差別越來越大了。
大齊歷朝歷代以來,還有比當今更自在更舒服的皇帝嗎?
動輒閉關月余,足不出戶,想不上朝就不上朝,朝中百官也是兢兢業業無一絲怨言。
至少在皇帝面前沒有怨言。
想到這裡賀公公臉色更加苦澀了。
因為接下來他將面臨內閣一眾大人的指責。
這些老東西,不敢對皇帝說什麼,每次都是為難他一個當奴才的。
想他賀豐也是堂堂正正的頂尖的高手,卻還要在幾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老東西面前俯首作揖。
果然,賀公公擦著臉上的口水從內閣大殿中走了出來。
「媽的,這群讀書人別的不行,噴人是真厲害!」賀公公心中狠狠啐了一口,正欲趕緊脫身之際,突然被一個嬤嬤叫住了。
是皇后的貼身嬤嬤。
「賀公公,娘娘請你過去一趟。」
聽到是皇后相請,賀公公不敢大意,跟著嬤嬤一路來到了皇后的寢宮。
賀公公弓著身子踏進了寢宮大殿,稍一抬頭便看見了一襲明黃宮裝的皇后娘娘正嘴角噙著笑,望著自己。
當今皇后姓許,也是名門望族之後,她十八歲被指給東海王做王妃,剛剛成婚便隨著東海王遠赴東海就藩,如今雖已年近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