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拔要求自然嚴苛。
而再看這些小子們,之所以不用朱興德使眼色、二柱子不用扯脖子喊話,能在停下就按部就班訓練有素烤火餵牲口,全是游寒村左里正的功勞。
沒離開前,左撇子和朱興德都忙啊,要出發了,忙的事兒極為多。只兌碎銀子就去了兩趟錢莊。
羅峻熙又沒正事兒,他是忙著在外婆、丈母娘和媳婦刷好感搶活干,也就沒人有那空閒訓話這些。
是左里正撐起了這一切。
默默的拿著錄取名單,給這些小子挨個找來,提前叫到家裡。
當時,左里正家的大堂屋裡,或站或蹲好些人。
聽說左里正是以問答形式教導的。
左里正曾站在最前方提問過:
「一路上要喝的水怎麼解決啊?你喝水囊里拔涼的水,你作為人,可以認了。但牲口一個月餘下來哪能行,那玩意兒不比你金貴。也不想想,涼水喝多了那不得跑肚拉稀?牲口腿軟,車翻了,你們拿啥賠。」
還曾出題問過:「路上途徑哪個村,你們要是夜裡入住哪家,到了人家都要幹啥啊?」
幹啥?抓緊時辰睡覺唄。第二天還要起早呢。
左里正聽完就會吐槽:「你就知道睡覺,咋和覺那麼親吶,睡覺是你爹呀,臭小子,回答錯誤。」
「里正爺,那正確答案是什麼呀?」
「正確答案是有點兒眼力見兒。進院兒要先安頓騾子、卸車,最好有勤快的繞著歇腳的村轉一轉,看看那村裡有沒有啥貓膩兒。人心隔肚皮,夜裡還要值夜的。別躺一炕打呼嚕,咋那麼不長心呢。另外飯食更要注意啦,你們可以一幫完蛋玩意兒不會做飯,但一定要有專人看守做飯的人,做飯的婆子甭管放啥,都要在一邊借著幫忙燒火的藉口,仔細盯著些。以防誰撒了一把藥,你們全報廢。」
左里正更是教導過這些錄取的小子:「你們德哥、也有叫大姐夫的,總之,他是你們啥啊?」
「是啥呀。」
「是你們的頭頭。對待那三位頭頭,你們大姐夫、三姐夫、柱子哥,一路上應該如何做啊?」
左里正恨不得手把手教這些小子們,如何伺候頭頭。都有那些方式方法。
哪些是頭頭們會反感的。
這方面,左里正自認為很有發言權,他一直是里正,屬於別人要看他臉色的,他做頭頭的經驗比較足。
哪些是你們這些手下該迴避的。
「怎還有要迴避的呢,聽德哥說,俺們住一起。那咋迴避呀。」
「收錢、算銀錢時,你不該迴避?那都是秘密。那是你一個跟車人該細看的嘛?」
小子們:好吧。
所以說,種種細節,這些小子們能練出今天的眼力見兒,朱興德瞅一眼,饅頭就遞過來,左里正才是那個最功不可沒的人。
這裡正當的,那老頭都要將一顆心了,深藏功與名,從不和秀花說他背後的付出。
全靠村里人的嘴,再傳給秀花和白玉蘭他們。
此時,火苗子慢慢漸熄。
主要是押車的小子們不捨得多放鬆樹塔烤火。
烤出熱乎水喝喝、烤熱一些乾糧就得了,都是過日子孩子。大夥還趁著這熱原即將要滅之際,將那捂臉的棉圍巾摘下來給烤乾烤熱一些,再給腳上的大棉鞋熏熏。
他們爭分奪秒,心裡清楚,這回歇完,再出發還要再走至少四個時辰左右才能重新烤火暖和上。
就連騎馬的羅峻熙都有些受不住了。
他招手叫來後面車隊的一個小子。
羅峻熙凍的嘴發瓢說:「聽說,你想學騎馬?」
「是、是啊,三姐夫。」可見,這位嘴也凍紫了。
「那你捆上棉被,騎我這個,讓你柱子哥幫你搭把手教教。」
「可是三姐夫,那你呢?」
朱興德也一挑眉。
所以羅峻熙是回望他大姐夫答道:「不行了,受不住,騎在上面太冷了,我得跑跑。」
回答完,文曲星羅峻熙就躥了出去。
前方茫茫,羅峻熙穿著大棉襖二棉褲,奔跑的身姿那叫一個灑脫,一點兒沒因為穿的厚耽誤速度。他打算啥時候跑冒汗兒啥時候再停下騎馬。
朱興德:「……」
二柱子是吸吸凍出的鼻涕,望著羅峻熙的背影感慨道:「艾瑪,這參與科舉的讀書人,熱身的方式都和正常人不一樣。」
這一日,直到半夜時分,一行人才見到打尖兒的驛站。
大夥通通舒口氣。
可小驛站不大,條件很差,只剩一間了,註定要輪流才能躺在熱炕上直直腰。
大多數的人,要坐在地上打盹,或是靠在炕邊取暖。
朱興德和羅峻熙還有二柱子作為頭頭,看起來好似比較享福。
至少打來的僅三盆熱水,他們仨能率先燙燙腳。
倒不是說差燒水的柴火費,是這個驛站一大鍋只出三盆熱水,鍋還不能占用太久,要給今夜打更看守酒的小子趕緊做飯。
然後他們燙完腳,才會轉交給別人。
別的小子借著熱度再繼續燙腳。
但實際上,領頭人要操心的。
二柱子要舉著火把出去查看車輛,查看酒的情況,別丟了。
羅峻熙要忙著到後灶安排今夜值守人的飯,還有明日大夥的熱飯熱菜、結賬等等事宜。
朱興德是抓著掌柜的聊:「你這裡的酒,都賣多少銀錢啊?」
一路下來,朱興德一直以來就是如此,隨著走,隨著就將酒推銷出去了。
朱興德尋思著,反正送軍隊的訂單要跑這條路,要是一路上的驛站有要訂酒的,咱就下趟一走一路過給帶來。
再說,也不能全指望軍隊。啥事兒都是,雞蛋不能放一個籃子裡。指山山倒,買賣的單子最好自己找。
畢竟萬一人家軍隊裡那些將軍喝不慣,或是這次是給面子訂購下次不要了呢,變數太多,那咱也不能白跑。這邊要是有散單子,到時在跟隊伍的小子們里選出一位小頭頭,回頭讓這些小子們自己來就行。
另外,朱興德連回去的事兒,都已經琢磨過了。
他尋思回頭送完酒,不能跑空車啊。最好是看看有啥能從大北面倒動回來掙點兒差價的。
所以他甭管到哪個驛站,只要掌柜的和小二沒睡,他就要倆小菜,倒一小酒壺自己家的酒,和人家話聊。
即便對方沒有訂酒也沒啥,朱興德忍著疲憊,認為話聊可以全當開眼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