漕安縣的錢童生,可是剛才將府城那面全部干倒的玩家。
當第八擲,錢童生領先一擲。
羅峻熙面無表情追平。
第九擲,錢童生又領先,只要羅峻熙輸掉一次,只一次,就可以被淘汰掉。
羅峻熙卻再次追評,死死咬住。
你中,他就能投中。
哎呀?
這就很有看頭了,越來越戲劇化,就喜歡這種一切皆有可能的對抗。
畢竟文人們、士大夫階層最初玩投壺,目的就在於考驗內心的從容平靜和高度集中的注意力。考驗個人對力度的把握。輕了,投不進,重了,箭會彈出來,整個過程,心態有沒有變化,完全能從投壺結果觀之一二。
雖然經過世代,投壺計分規則上發生許多變化,但是傳遞的精神就是如此。
當第十三次投擲,錢童生出手,大概是被所有人關注有些緊張了,不小心失手投丟。
換羅峻熙上場。
羅峻熙就像一個表情的投壺機器一般,從他的面色上根本看不出來著急和緊張,他眯眼、出手,反超。
反超一次不算贏,一定要反超兩次才算贏。
這無疑讓永甸縣所有人重燃希望,卻又不敢表現太過興奮,怕影響到羅峻熙的心態。
永甸縣的小子們,圍在羅峻熙身邊給小心翼翼分析「羅同窗,別緊張,平常心,平常心。你就這樣想,你現在並不被動,該被動的是對方,至少你這次輸了,還有一次機會。而對方,沒啦,你占主動。」
羅峻熙接過丫鬟遞過的帕子擦擦手,淡淡然道「我還好。」
是啊,看出來了,你是真好。
當所有人都被這神來一筆提心看結果,所有人都能看出來漕安縣的錢童生,會連續呼吸在極快調整心態時,唯獨從永甸縣羅峻熙的臉上瞧不出什麼。
今兒這場,簡直是太刺激了。
在每一次以為永甸縣要出局時,連續十次啊,永甸縣的羅峻熙都能咬死不被出局,甚至在對方只丟了一次機會時,馬上抓住機會,有要反敗為勝的可能。
只看這最後一投了。
看看是錢童生能死咬住比分,還是羅峻熙更勝一籌。
依舊是錢童生先投擲,他看眼羅峻熙,憑經驗,投中。
羅峻熙連看都沒看對方,眼觀鼻鼻觀心靜默了一下,然後就抬手做準備動作,緊跟,投中。
錢童生閉了眼下,深呼吸,當睜開眼時,再投,再中。
羅峻熙是面無表情,同樣也是再投再中。
永甸縣的童生們這時候手心已經冒汗了。
錢童生再再投……
「沒中?」
永甸縣這面,這時候已經瘋了「羅同窗,他居然沒中!」
「先別吵吵,別影響到羅同窗。」
到羅峻熙最後一投了。
最後一投,對方已經失一分,咱們要是再投中就贏了。
羅峻熙出手。
出手的那一瞬間,永甸縣的童生們已經顧不上形象,各個在激動地握拳吶喊「啊啊啊,中啦,是我們中啦,什麼叫絕殺,這就是!我們這才叫真正的絕地反殺!」
而羅峻熙這才有了表情,望著遠處的壺,他的箭穩穩地扎在裡面,握拳一砸空氣。
惹得踏歌樓樓上許多人都看向樓下園子。
離很遠也似能感受到那種歡樂,跟著一笑。
府城這面,有位童生搖晃著扇子來到羅峻熙近前問道「你經常玩吧?」
羅峻熙一笑「沒有,之前投丟,就是在琢磨,怎麼個玩法。以前沒玩過。」
「真是初次?」
「是。」
對方啞然,本來還想追問羅峻熙家父是誰,被旁人耳語兩句,農家出身,難怪是初次玩。可這也太有本事了吧。
接下來的環節,永甸縣的童生們就像被打開任督二脈一般,無論是遊戲還是做藏頭詩,各個表現超常發揮。士氣都變得不再一樣。連續戰勝各縣童生們。
而永甸縣的無冕之王,今日當屬羅峻熙。
所以在最後贏了時,操辦這次活動的主家,同時也是府城這面一位童生的父親,問永甸縣想要什麼彩頭,大家都看向了羅峻熙。
之前不歡迎羅峻熙參加的幾位同窗,紛紛笑著用胳膊提醒羅峻熙,暗示羅峻熙,你想要啥就說。
你小子要不是投壺行了,後面就沒咱們什麼事了。
羅峻熙也一點沒客氣。
他說,三日後,曲水流觴會用到的酒,他希望用花清釀。
過後,從踏歌樓出來,有人問「羅同窗,你家做酒買賣啦?」
「是啊,要幫我多張羅張羅,誰家需要酒和我訂。」
有人很是納悶地問出所有人心中的疑惑「投壺那陣,怎麼就不見你緊張呢。」
羅峻熙心想
比起野豬一次次就要抓住他的那些瞬間,投壺投丟了又不會丟命,那有什麼可緊張的呢。
在同窗們面前,羅峻熙無論贏前贏後,始終表現的波瀾不驚。
可是,在進入租賃房屋的小巷子後,那個正咋咋呼呼跑來的人又是誰。
「大姐夫,二姐夫,六子哥,二柱子哥,你們猜我幹了什麼事兒!」
朱興德正站在灶房裡納悶呢,冷鍋冷灶的,小妹夫跑哪去啦。鹹菜拌一半。
人就是這樣,誰當初撿起飯鍋,往後這活就甩不掉了。
自從羅峻熙接手做飯,這麼說吧,在二柱子眼中,羅峻熙等於飯。
沒想到今天回家沒有現成飯。
正納悶中,就聽到羅峻熙的喊聲。
「大姐夫,我將咱帶的一車酒全賣了,快,派人回老家讓送酒。」
「什麼?!」
羅峻熙抓著朱興德的手,興高采烈道「趕緊讓老家再送酒,多送幾車,不,最好送十幾車。我將咱家酒賣到曲水流觴,那裡全是文人墨客,我相信咱家的酒那麼好,他們喝完一定會再訂,要多送,多送。」
曲水流觴,原為古代一種民間風俗,最初是農曆三月舉行。後發展為文人墨客詩酒唱合的雅事,就不按照月份了,有興致了隨時來一場。
文人墨客們大聚會,會選擇在清溪兩旁席地而坐,然後將盛酒的觴放在浮水面的木案上並放入溪流中,自上游而下,經過彎彎曲曲的溪流,觴在誰的面前打轉或是停住,誰就要即興賦詩並且飲酒,沒辦法作出,更要多喝幾杯。
當朱興德他們聽完解釋,才終於搞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