呢就有點心理壓力,和錢佩英吐槽過:
唉,不至於,爭著搶著要送他。
他是升遷,又不是生老病死。
怎麼搞得一個個臉上沒啥喜意,倒是像要送他最後一程似的。
這話讓馬老太進屋尋胖丫聽見了,宋福生當場被誥命太恭人一頓臭罵。
三兒那嘴一點兒把門的沒有。
以前,咱家是從死人堆里趟過來的。
那時要吃沒吃要喝沒喝,腳趾頭在鞋外頭露著,要是臭講究那就有些矯情了。吃喝都沒了,那還顧及啥?都差些走向極惡。
可眼下,咱家要啥有啥,就得有些講究和避諱了。
沒聽說過那話嗎?人不怕擁有,最怕擁有後再失去。
你死啊活啊的,不當回事的胡說八道,我呸呸呸。
衙役們為何非要送你,那是心意和捨不得,知不知道?
是,最懂衙役們的是馬老太。
這些衙役面帶敬重的打起官牌。
他們中,有許多人是從宋福生上任後才被選拔上來的。
從不敢想,家裡沒有做官的人,沒有關係,就是普通的泥腿子出身,竟有一日能有機會穿上官服。
一人被選上,那份榮耀,全家多多少少都有些微妙的改變。
如此多的人,要有多少家庭真心誠意在心中感謝宋知縣。
此刻,像極了宋福生他們一家才來會寧的場景。
那時,路邊也有很多百姓。
只是那些百姓跪他,要靠鑼聲響。
只是那些百姓望著他,眼中是麻木和呆滯。
但眼下,車隊才一動,就有三五十人百姓跪地,接著一片又一片的百姓不由自主的跪下。
宋福生心口當即一熱,攥了下拳。
錢佩英在車裡輕拍了拍他的手。
馬老太也穿著誥命服在第二台車裡,旁邊是火樹銀花和宋胖丫。
她老人家正精神層面直線上升。
百姓們一片片跪下那一瞬,馬老太的精神世界都要起飛了,拽都拽不住,在對茯苓說:
「瞧見沒?你爹作為文官,能得到這麼多人的認可,這就是他的功勳,就即便上面沒人知曉,只百姓心中知曉,咱也知足了。」
阿爺坐在第三台車裡,也在掀簾看外面的百姓,吸了口氣聽身旁的宋大伯說一些屁磕。
宋大伯眼圈微紅嘀咕道:「哎喲,真能整景,又不是不回來了。再者說,你們舍不捨得的,俺侄子還能為你們留下是咋的,那不升官啦?不升官的官,能給你們做多大的主?一點兒不動腦子,不會朝前看。」
阿爺瞅他一眼,那你眼圈紅啥?
說實在的,咱宋九族的心腸比照常人要硬一些。
來自於他們的經歷。
要不然也不會在離開任家村時,任家村的原住民們對這伙後來的人面露不舍,而咱們自己人卻是笑呵呵的瀟灑再見。
但今兒個還是被感動了。
宋九族人怕的是最質樸的東西。
如若這些百姓是被有組織的召集起來,被帶領著喊:恭祝大人高升,他們還差一些。
整景嘛,和福生走南闖北見識太多,知曉哪裡都愛整那套虛頭巴腦的。
但這些人是自發的來了,這東北大冬天的路不好走,從鄉下還來了不少村民,臉上帶出的是內心最真實的東西,比如:
大人,您走後,俺們日子還能不能好過啊?您說的那些話還能不能實現?
眼神中那種帶著期盼的不安,那麼的真實。
像極了他們這夥人逃完荒,在城門口,聽說要被分開時的無助。
像極了宋福生高中進士要去外地,家人們既感到高興又擔憂會不會被扔下就此分家。
這不嘛,宋福喜他們這些漢子就在笑著說,三弟是真不容易,甭管在哪裡,哪裡都有一群指望他的人。
逃荒那陣,一點經驗也沒有,怎麼走,向哪走,到底殺不殺人,他們當初就瞅福生。
任家村被徵兵和後頭鬧雨災,全村都鬧哄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