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出發了。
十萬大軍,衣甲鮮明,旌旗招展。鋒利的兵刃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沿途的官吏百姓,莫不畏服。
數日後,大軍已經到了狄道城外。
狄道,乃隴西郡郡守駐地。公子扶蘇理應在這裡。
但是當大軍到達的時候,卻沒有人來迎接。
淳于越有點著急,心想:陛下來到狄道城,公子怎麼沒有現身?這君臣禮儀,不是亂了嗎?
然而嬴政卻有些高興,微笑著說道:「看來,淳于博士,並沒有事先告知扶蘇啊。這樣也好,朕能看到隴西郡,到底治理得怎麼樣了。」
淳于越乾笑了一聲,說道:「是。」
嘴上答應著,但是淳于越心裏面很不安。
這麼多年來,在自己的教導下,扶蘇一直表現的溫良恭儉讓。
但是現在,扶蘇離開自己,獨自到了隴西郡,這麼就開始不尊禮法了呢?
是不是他壓抑得太久了,開始由著性子來了?又或者受到了小人的蠱惑,開始貪圖享樂?
古往今來,這樣的例子太多了。
淳于越心裡七上八下的。
大軍駐紮在城外,嬴政帶著一千護衛,進入了狄道城。
如果說入城之前,扶蘇沒有得到消息,因此沒有來迎接,那倒也罷了。
現在陛下都已經入城了,扶蘇還是不見人影,那就說不過去了。
淳于越找到一個小吏,他壓抑著內心中的火氣,沖那小吏說道:「公子何在?」
小吏早就嚇懵了。一日之間,又是大臣又是皇帝的,見到的大人物太多了,像是做夢一樣。
他緊張不已,結結巴巴的說道:「公子公子正在學堂中與老儒講經。」
淳于越一聽這話,頓時鬆了口氣。
扶蘇公子還在專注儒學那就好,肯遵守儒學禮法的皇帝,總歸不會壞到哪裡去。
他對小吏說道:「還不快去請?」
小吏很想來一句:已經有人去了。
但是他沒敢說這話,而是掉頭向學堂的方向跑去了。
淳于越快步走到嬴政身邊,乾笑了一聲,說道:「陛下,公子去學堂了。老臣已經命人去叫他來了。」
嬴政微笑著點了點頭。
他的心情倒不太壞,他對淳于越說道:「既然如此,我們便在這狄道城中走走,看看風土民情。」
淳于越應了一聲,和眾臣跟在嬴政身邊。而狄道城本地的小吏,則恭恭敬敬的跟著,充當了解說。
眾人一路走,一路議論。
忽然間,有小宦官指著前面說道:「啊呀,那亮閃閃的,莫非是金子不成?」
李信對李水說道:「槐兄,這東西你最熟悉,你看看是不是?」
李水從身上摸出來一個望遠鏡,看了看說:「似乎是,不過,要拿起來看看才知道。」
說話間,已經有小宦官撿起來了。
他在手裡掂了掂,興高采烈的說道:「當真是金子。」
在場的朝臣都微笑著說道:「如此明晃晃的金子丟在地上,卻無人理睬,隴西郡已經如此富裕了嗎?」
狄道城的小吏乾笑了一聲,說道:「自從公子到了之後,大興學堂,傳播儒學。隴西全郡上下,都感受到了教化,人人都懂得禮義廉恥之心。」
「因此,這路上雖然有金子,但是沒有人肯撿。只因為羞恥之心,比金子更加貴重。」
小宦官聽了這話,臉頓時就紅了,隨手把金子扔到了地上。
淳于越捋了捋鬍鬚,極為滿意的說道:「路不拾遺。想不到隴西郡在公子治下,有如此成績啊。」
嬴政也滿意的點了點頭。
忽然,李水問旁邊的李信:「李兄,這我就不明白了,金子丟在地上,誰也不撿,那不是浪費了嗎?」
李信說道:「槐兄,這你就不懂了。正因為沒有人撿這金子,所以失主回來尋找的時候,才能找得到。」
李水哦了一聲,又問:「那如果有人冒充失主呢?他既不用丟人,又得了實惠,這可怎麼辦?等他把金子撿走了,真正的失主卻找不到了。」
李信愣了一下,也疑惑的說道:「這確實是個問題啊。」
旁邊的淳于越有些不快,對李水和李信說道:「扶蘇公子在這裡興建學堂,傳播儒學,廣施教化。隴西郡已經沒有這等無恥之徒了。你們兩位不必擔心。」
群臣都在旁邊露出笑意來。有些人看著李水和李信,心想:即便原本沒有這種無恥之徒,現在也有了。隴西郡的百姓,可要小心了。
時間不長,嬴政一行人到了扶蘇的住處,他們看見扶蘇生活儉樸,房間之中除了被褥之外,就是一本本的書。
那小吏介紹說:「公子主政以來,依然勤學不輟,經常讀書到深夜呢。」
嬴政滿意的點了點頭,等看清楚那些書全都是論語孟子之類的儒學著作之後,似乎又微微有些失望。
嬴政問那小吏:「百姓們,覺得扶蘇的施政如何?」
小吏說道:「無不交口稱讚。陛下若不相信,可以隨便叫過一兩個百姓來問問。」
嬴政又微笑著說道:「百姓們為何要交口稱讚呢?」
小吏說道:「因為扶蘇公子寬厚仁慈。自從主政以來,刑罰罕用。徭役賦稅,也都一再減免。」
嬴政笑了笑:「這些百姓得了好處,自然要稱讚他了。」
淳于越知道,這些政策,恐怕不一定能讓嬴政認同。他一直偷偷的關注著嬴政的神色,而嬴政一直一臉微笑,也看不出什麼來。
嬴政問旁邊的小吏:「既然刑法罕用,一旦有人犯罪,該當如何?」
小吏說道:「公子按照古禮。將百姓分為國人與野人。」
「住在城中的,為國人,用大秦律法治理。當然了,真正定罪的時候,也大多寬大為懷。至於野人,則按照宗族禮法治理。」
「野人犯罪,由所在宗族推舉出來的族長審問,定罪。這些族長,也負責收取賦稅,分派徭役。」
「如此一來,全郡上下井井有條,人人樂享太平。」
嬴政不置可否,只是摩挲著扶蘇的筆筒,回頭問淳于越:「吾兒為何還沒有來?」
淳于越說道:「老臣這就派人去催。」
說話間,外面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應該是扶蘇到了。
我在秦朝當神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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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七章 路不拾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