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首,一年之始也。
此時五穀收割完畢,要開始過年了。
百姓們都將家中最好的糧食拿出來,祭祀神靈,祈求來年五穀豐登。祭祀完畢之後,會將祭品吃掉,於是又變成了一場宴飲。
各地祭祀,無非是本地的山神水神,以及農神。而今年,在咸陽城附近,忽然刮起來了一股風氣,開始祭祀謫仙。
這些百姓,都受過李水的恩惠,家中的羊已經產了幾崽,讓他們終於有了些余財,而田中的牛,讓他們省下了不少力氣,可以耕種更多的土地。尤其是謫仙傳授的代田法,讓他們大獲豐收,今年狠狠的吃了幾頓飽飯。
百姓總是很現實的,往年祭祀農神,祈求風調雨順,可是來年旱災蝗災,依然時不時爆發。
百姓苦不堪言,又敢怒不敢言,生怕得罪了神靈,會更加的倒霉。
但是現在不同了,謫仙的辦法,顯而易見的讓他們過上了好日子,於是這些百姓心甘情願,祭祀謫仙。
甚至有不少百姓,把商君別院當成了一處聖地,將貢品擺在了商君別院的門口。
可惜,這幅場面,李水並沒有看到,他正在宮中參加宴會。
今日,皇宮之中有宴飲。
原則上說,這是嬴政的家宴,不過王綰李斯等重臣,也受到邀請出席了。至於公子們的師父,更是有一席之地。
表面上看,大夥在一塊喝酒聊天,其樂融融,實際上是心懷鬼胎。
因為人人都知道,宴飲結束,就要獻禮了。
禮,是獻給列祖列宗的。但是禮物好不好,還是嬴政說了算。因此,所有人都挖空了心思,想著怎麼討好嬴政。
兩個時辰後,宴飲結束。酒菜都撤下去了。
嬴政微笑著說道:「將你們準備的東西,都拿上來吧,讓朕開開眼界。」
扶蘇是第一個,他拿出來了一捆竹簡,向嬴政說道:「父皇,這是我用了數月時間,痛思夏商周三代興亡舊事。寫下的心得。」
嬴政微微一笑,說道:「施政心得?你這賀禮倒也別出心裁。若真能令我大秦江山永固,可是價值不菲啊。」
嬴政打開竹簡看了兩眼,滿意的點了點頭,說道:「言之有物,不似往日那般泛泛之談。大有長進啊。」
「不過,這文章中說,應當以禮治國,而非以法治國。就有待商榷了。若禮可以興國,周何以滅亡呢?若法不可以強國,秦何以一統天下呢?」
扶蘇拱手說道:「父皇」
他沒說完,就被淳于越拽住了。
淳于越笑眯眯的說道:「多謝陛下稱讚。扶蘇公子,確實進步很大。近日老臣與公子談論,越發覺得公子見解獨到,心思縝密。」
嬴政點了點頭,說道:「扶蘇,很好。這份賀禮,也花了心思。」
看過了扶蘇的賀禮之後,剩下的就是公子高等人的禮物,大多是飛禽走獸,奇珍異寶,嬴政有點索然無味。估計每年都是這些東西。
扶蘇和淳于越站的遠遠的,兩人正在小聲交談。
淳于越對扶蘇說道:「公子,今日乃是歲首,你何必當眾反駁陛下?」
扶蘇說道:「以禮治國,天下方能安定。如今黔首受苦,我實在無法隱忍不發。」
淳于越說道:「老夫早就說過了,來日你做了皇帝,想要以禮治國,還不是一句話的事?何必現在與陛下做對?萬一陛下一氣之下,絕了你做太子的希望,百姓就更沒有指望了。」
扶蘇低聲說道:「我總想說服父皇。若父皇改弦更張,百姓立刻便可以過上好日子,不必再白白受幾十年辛苦了。」
淳于越嘆了口氣,沒有再說話。
難道他要告訴扶蘇:傻孩子,你父皇是一根筋,聽不得勸?
說話間,賀禮已經輪到了胡亥。
胡亥胸有成竹的打開了一個盒子,伸手一拽,從裡面拿出來了一張完整的狼皮。
這狼皮通體雪白,是一頭罕見的白狼。不過,白狼皮固然罕見,花費一些錢財,自然能夠買到。
胡亥的這件賀禮,與其他公子的奇珍異寶相比,可就差得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