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
田豐看向吉日巴圖,笑著問道:「巴圖兄弟突然來我城北衛所,可是安置事宜出了岔子?」
下首幾個管事眉頭緊鎖,疑惑的看向吉日巴圖等人。
為了安置他們,衛所可是調劑了大量的人力物力,若還有不滿的話,可就是獅子大開口了。
好在,吉日巴圖起身說道:「田先生誤會了,今日登門,一是感謝衛君,找到並善待我那不成器的女兒;二來,是有一事相求,還望田先生能夠與我等行個方便。」
「令愛之事不過是隨手之勞,巴圖兄弟還是說說第二件事情吧。」
吉日巴圖再次撫胸一禮,而後說道:「是這樣的,之前曾受龍山軍幾位兄弟們的恩惠,賜予一種名為雪狼膏的藥物,能預防和治療凍瘡。」
田豐聞言,直接伸手打斷他,含笑道:「巴圖兄弟太見外了,此物雖然名貴,但既然是巴圖兄弟想要,我可以做主送你幾瓶無妨。」
「多謝,呃……」
吉日巴圖喜出望外,正要感謝,突然被人推了一下。
他回頭看去,剛好迎上左賢王(太子)安羅不滿的目光。
安羅瞪了他一眼,上前一步,撫胸道:「田先生……」
田豐雙眉蹙起,朝左賢王安羅看了過來,面露不悅之色的問道:「你是何人,難道單于沒有教導你們禮儀尊卑嗎,沒看到本官正在跟巴圖大首領說話嗎?」
「大首領?」
安羅嗤笑一聲,走到吉日巴圖跟前,朗聲道:「吾乃北原王族繼承人,左賢王安羅,比起田先生所謂的大首領,我想,我更有資格與田先生對話,不是嗎?」
田豐聞言,誇張的驚呼出聲,同時朝吉日巴圖投去問詢的眼神。
只見吉日巴圖眼裡閃過一絲殺意,但很快收斂隱藏了起來,撫胸說道:「的確,安羅殿下乃是我北原下一任單于。」
田豐心中一樂,饒有興致的看向得意洋洋的安羅,語氣略顯討好的說道:「不想竟是左賢王殿下親臨,有失遠迎,抱歉抱歉,雪狼膏是吧,田某……也拿不出來了呀。」
田豐話鋒突變,剛剛明明才說要送吉日巴圖幾瓶,這會兒又沒了。
安羅蹙眉道:「田先生何意,這藥膏乃是為了單于所求,田先生當真沒有了嗎?」
田豐冷笑道:「怎麼,左賢王殿下是耳朵不好使了嗎,說了沒有,就是沒有。」
安羅憤怒的咬緊牙關,敢怒而不敢言。
這時,安羅身後一個中年以漢人儒士之禮,拱手一禮,道:「田先生請見諒,左賢王殿下若是冒犯了先生,回去後,單于定會親自懲罰於他。」
「是啊,請田先生寬宏大量,賜下神藥。」
「請先生寬宏大量,賜下神藥。」
左賢王安羅身後,包括吉日巴圖,都是躬身行禮,他們代表的都是各自的部落和勢力。
別以為只有漢人天天內鬥,整什麼世家門第之分。
其實,本身就是奴隸社會的草原各個部族,內部的紛爭也從沒有間斷過。
眼見所有人都對一個漢人畢恭畢敬,左賢王安羅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白髮青,憤怒的指著吉日巴圖等人,七竅生煙。
···
與此同時。
安邑城外二十里的十九號衛星城。
年關將至,各個衛星城也開始發放年節福利。
十九號衛星城作為剛剛建立的新城,其中一多半的人口都是剛剛依附而來的胡人。
其中,最大的部落有兩支,分別北匈奴單于兩個弟弟帶領的部落,還有此次南下的十萬匈奴鐵騎,其中三萬人都是吉日部出身,聽命於大首領吉日巴圖。
砰~
「不知死活的東西,這是只有王族才能夠享用的絲綢,你們吉日部的人想造反不成?」
兩個婦人抱著一匹分到手的絲綢,原本興高采烈的要回家分享喜悅,不想半道被人踢倒。
這一片街區的住戶都是剛剛依附而來的胡人,其中一半都是吉日部的人。
婦人剛被踢倒,就有幾個吉日部的年輕人站了出來。
「倫羅兄弟,你們這是幹什麼,為什麼要對我吉日部的人動手?」
「我看他們就是來找不痛快的,搶我們的新布,還打我們的人。」
「把布還回來,再給額爾瑪道歉,她可是吉日巴圖的親妹妹。」
「對,道歉,快道歉。」
街道上聚集的行人越來越多,那幾個王族出身的傢伙面露凝重之色。
就在這時,七八個漢子騎著馬趕來,為首之人一鞭子抽在擋路的人身上。
「滾開,你們吉日部是要造反嗎?」
見到來人,原本氣勢洶洶的吉日部人面面相覷,一個個都是噤若寒蟬。
而被圍堵在人群中的幾人,則是一下子找到了主心骨,推開人群,抱著絲綢跑了過來。
「藤木真大叔,你看這個。」
「絲綢!」
來人濃眉緊蹙,看向人群中的婦人,喝道:「帶回去,依罪論處。」
「這……」
身後的騎士面露難色,上前提醒道:「藤木真,那兩人一個是吉日巴圖的妹妹,一個是他的女人,我們要是就這麼把人抓回去,回頭吉日巴圖怪罪下來……」
「怎麼,你的意思是,吉日巴圖的人就能夠穿戴絲綢?」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
「不是就好。」
藤木真可向猶豫不決的幾個人,沉聲說道:「你們記住了,依附漢人不過是權宜之計,等過了冬,單于自會帶領我們洗刷恥辱,你們只需要等待,但絕不可蔑視王權。」
「是。」幾人低頭垂目,心中哀嘆。
藤木真又看向吉日部的人,怒喝道:「你們吉日部也不要被漢人蒙蔽了雙眼,只不過是一些吃食和布匹就讓你們找不到北了?」
藤木真冷哼一聲,指著那兩個婦人還要說話。
人群中突然有人喊道:「說我們被蒙蔽雙眼,那你們呢,你身上的衣服不是漢人給的?你的皮靴和馬鞭,不是漢人給的?你中午吃的美食佳肴,不是漢人給的?憑什麼你們就能安心享受,而我們只要碰一下就是造反,就是被蒙蔽雙眼?」
吉日部的人相視一眼,很快就自發的將兩個婦人護在身後。
藤木真見狀,揮動馬鞭就要抽上去。
可手抬起來,卻是落不下,手腕一股巨力傳來,疼得他直接鬆開了馬鞭。
藤木真回頭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