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堂內。
張國賓雙手扶膝,正襟危坐,出聲說道:「天下洪門有今朝氣象,離不開萬山主的嘔心瀝血。」
「兄弟們前來祭拜是禮數。」
「是理所當然!」
李成豪身穿白色西裝,戴著白花,大步進入靈堂鞠躬上香,以和義海二路元帥的身份祭拜山主。
白色西裝在一眾前來祭拜的大老當中很特殊,放在喪禮的場合上卻很莊重,普通人戴白花,穿黑西裝是客。
穿白西裝就有戴孝的意思,雖然阿豪沒有真正給萬老山主披麻戴孝,但是,白西裝在這個場合卻比黑西裝更鄭重。
沒有任何違和。
接下來是大圈幫龍頭彪哥及號碼幫坐館阿武進堂上香,作為香江四大幫會之二話事人,兩位大老都對山主非常敬重。
規規矩矩,滿臉肅穆的上完香再鞠躬告退,全程沒有發出一點聲音,就連眼神都不多掃一處。
繼而,馬王、元寶、美姐,齙牙秋等義海大底們五人一組,最後則是天堂、喪狗、生菜、大頭等和義字號香主及新記代表項強。
這場本就隆重的喪禮有二十六間和義字號,香江四大社團代表到場更顯得莊弘氣派,前來祭奠者的身份、地位、人數,堪稱80年代之最。
張國賓帶頭走出靈堂大門,望著細雨綿綿的唐人街,深吸口氣,天公送行,為其悲戚,好!
打靶仔則守在身側,撐起一把黑傘,舉在大老頭上,邁步跟隨大老向前踏去。
「啪!」
大老一步邁出門檻。
火牛、漢叔、球哥等大公堂十二區扎職人,叔父,格子帶著上百名前來祭奠的頭目,馬仔齊齊俯身。
烏泱泱一片穿著西裝的海外華人代表,集體向台階上的年輕人低下頭顱,動作整齊劃一般,人淋在雨里,不發出半點聲音。
馬王,元寶,美姐,天堂等人站在坐館背後,眼神躍過前方人的肩頭,望見台下的場景都只覺震撼。
誰說張生不是天下洪門山主?
誰說的!
!
江湖上謠言太多,唯有眼見為實,看見的才是真相!
馬王。
元寶。
天堂……
一班人心裡波濤洶湧,嘴上卻一個字都不敢說,生怕眼前的洪門兄弟把坐館架走,要是坐館現在給人架走。
當山主去了。
香江的兄弟們該怎麼辦阿!
他們亦步亦趨的跟隨大老穿過人群,在人海中渺小的就像一塊浮木,只能隨波逐流,跟著風浪向前。
直到眾人來到一輛平治車前,有打靶仔打開車門,當坐館邁步彎腰準備上車時…..
「會長再見!」
山崩海嘯般的吼聲忽然響起,聲浪將細雨吹出斜風,吹散斷斷續續的雨簾。
張國賓穿著黑色西裝,輕鬆把車門關上,整理一下衣擺,長長吐出口濁氣。
「呼!」
危險!
太危險了!
平治車緩緩駛出街道。
其餘大底、香主們共同登上一輛大巴車,乘車前往早已預定好的酒店。
唐人街口。
一位白人警官雙手叉腰,出聲問道:「邁克,裡面的華人在喊什麼?」
一個黑人警官插話:「不用問,肯定是在向新老闆效忠,墨西哥黑幫也喜歡在喪禮上完成繼承典禮。」
懂得中文,號稱中華通的邁克警官表情凝重,用力點頭:「是的。」
「新老闆誕生了!」
一個時代的帷幕拉上,必有一個人物登上舞台,下一話的故事還會繼續……
夜晚。
八點。
舊金山,洲際酒店,一間vip包房。
黑柴換了一套長衫,坐在沙發上,掀開衫擺,舉著茶杯,問道:「阿賓,你有沒有想過提前來舊金山?」
「阿公。」
張國賓坐在對面,面露苦澀,感嘆道:「你一向是最支持我的,怎麼跟胡先生一起串通來綁我?」
黑柴眼神訝異,出聲道:「你都知道了?」
「知道什麼?」
張國賓表情一愣。
黑柴失笑道:「兄弟們的人心所向啊!」
「雖然,我們兩人分權管理大公堂已有一年,但是,萬老山主是洪門的定海神針,如今,定海神針一去,兄弟們更渴望有一個人站出來。」
「我一把老骨頭了,兄弟們嘴上不講,但是,心裡都希望你站出來。」
張國賓嘴角上發笑。
「阿公,要不然換一換,我來舊金山,你回香江?」
黑柴嚇了一跳:「阿賓,你是要我死嗎?我現在回香江旅遊還差不多,回去再混社團,兄弟不得斬死我?」
張國賓呵呵笑道:「目前香江公司正在一項進行福利措施,籌備期還剩兩年,我離開香江兄弟們也會斬死我的。」
黑柴甩甩手,作罷道:「算了。」
「算啦。」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懂,我也就不再提什麼要求了,繼續替你管兩年吧,對了,晚上還有一些事情要處理。」
「先閃了。」
張國賓連忙跟著起身,送阿公來到酒店電梯,笑著道:「阿公,路上注意安全。」
「放心。」
「有兄弟們看著呢。」
黑柴雙手握著手杖,笑著答應。
車內。
漢叔坐在副駕,回頭問道:「柴山主。」
「張會長答應出山了?」
黑柴閉上眼睛:「答應不了啊。」
漢叔嘆道:「那就難辦了。」
張國賓在酒店房間裡洗了個澡,繫著浴袍走到臥室,打開冰箱取出瓶水,越想越不對勁,忽然喊道:「打靶仔!」
「滴!」
打靶仔立即推開門,張口答應:「坐館!」
「備車!」
「檀香山!」
「記著,不要通知任何人,悄悄離開,同其它人香江見。」
張國賓吩咐道。
打靶仔表情一愣:「豪哥呢?」
「管他幹嘛,他又死不掉!」張國賓催促道:「快點安排車,一輛就夠,門口的兄弟們也留下。」
「帶兩個能幹的人跟我走。」
打靶仔當即知道情況緊急,事態嚴重,馬上出門安排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