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老院命愷撒全權負責守城事務。」
「愷撒?」蘇拉嗤了一聲,接著仰天大笑,「元老院這群老糊塗,愚蠢地接納了一個少年當議員也就罷了,還將羅馬城的防務這樣重要的職位交給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孩子。看來我幾年不在羅馬,羅馬已經爛到骨頭裡了。」
「蘇拉,羅馬人現在只知道愷撒,不知道蘇拉。我勸你還是趁著天沒亮,回去接著做你的白日夢吧。等明天你穿上平民的衣服,混進城來,說不定還能喝到一點婚宴的殘湯剩水。」
城牆上響起一片放肆的大笑,那不只是一個人的大笑,沿著城牆,無數的粗魯的謾罵爆了出來。
「哪裡來的老狗,也想和愷撒比肩!」
「老東西,哪裡來的,滾回哪裡去吧!」
蘇拉幾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好歹曾經是羅馬的執政官,在軍隊中的威信也頗高,怎麼可能有人敢這樣侮辱他?
「將軍,那不是羅馬士兵,很可能是那個愷撒的守夜人。」龐培來到蘇拉的馬前道,「他們都是盜匪出身,粗鄙無比。將軍不必和他們一般見識。」
蘇拉喘了口氣,好吧,他不和這些老鼠一般見識。
「維希肯在哪?克勞狄呢?」蘇拉喝問,「讓一個有身份的貴族來見我,你不配和我說話!」
「維希肯,哈哈,你的那幾個內應,現在都在將功贖罪呢。」
「將功贖罪?什麼將功贖罪?」
「哈哈哈,蘇拉,別廢話了。既然你不願意回營,那便留下吧。」
牆頭上的人說完就失了蹤影。
侍衛長緊張地道:「將軍,回去吧。」
蘇拉不甘心地盯著城牆,他什麼都沒看到。除了嘲笑和謾罵,他什麼都沒看到。這不是他預想中的回歸,失望和憤怒在蘇拉的心中迴蕩,他憤怒地拔出了羅馬劍:「傳我的令!」
侍衛官想提醒他,此刻他並不在自己的軍團之中,傳令官還離他有一百米遠。然而他不敢。
「進攻!」蘇拉大吼出聲。
城牆上傳來一陣陣咯吱咯吱的聲響。那聲音作為羅馬軍團的老兵都太熟悉了,那是投石機上絞弦的聲音。而且聽動靜,那至少是幾十架投石機一起上絞弦。
當蘇拉意識到他聽到的聲音是來自城牆上時,他吃驚地瞪大了眼:「城牆上也有投石機?」羅馬從沒有在城牆上安裝個投石機,因為羅馬已經幾百年沒有被攻打過了。
「將軍,我們回去吧!」侍衛官大吼。然而他的聲音被淹沒在巨大的呼嘯聲中。
悽厲的,仿若猛禽淒鳴一樣的銳響,先後響起。黑色的,人頭大小的投擲物帶著讓人心神俱顫的嘯叫,朝蘇拉的軍團飛去。
「上盾!上盾!」軍官們大聲地下令。
羅馬士兵們迅速地將盾牌頂上,形成密集的陣型。這種陣型可以有效地抵禦箭雨和擲矛,但是投石機?聊勝於無罷了。
鬼哭般的嘯叫幾乎無休無止,盾牌下的士兵們忍不住開始顫抖。然而當它終於落下時,卻幾乎沒有什麼聲勢。
一個兩個的碎裂聲在投石機附近響起,接著是更多的碎裂的聲音。有的投擲物擊打在投石機上,將木製的長杆擊打得出現了裂紋。黑色的液體爆裂開來,更加難聞的氣味瀰漫開來。
「保護投石機!羅馬人的目標是投石機!」軍官們明白過來羅馬人的目的是什麼,只是他們不明白他們投擲出來的到底是什麼東西。
一個投石機部隊的軍官一邊四下走動,檢查投石機的損壞情況,一邊皺眉蘸起一點黑色的液體,湊到鼻下細聞。
很奇怪的氣味,像是燈油,但又不是。之前他們就發現這裡的草地上有些奇怪的痕跡,一些從沒見過的黑色液體到處流淌。但是投石機的射程是固定的,他們沒有選擇,只能在這裡部署下機械。然而此刻著更多的黑色液體被羅馬人刻意地投擲了下來
軍官的心裡升起不祥的預感。
「快去稟告將軍,我們必須撤退,這是圈套!」軍官大喊。
然而這時第二波投擲又開始了。
斯巴達克斯在城牆上來回走動,大聲地下令。
「注意,別弄錯了,第一波,用塗著白漆的箱子裡的投擲彈,第二波用塗著黑漆箱子裡的投擲彈!」
城牆上的投石機,由守夜人操作,經過改造的投石機,只要一個人就可以操作。第二批投擲彈被放上了彈槽。悽厲的哨音再次響起。
鼴鼠扳下發射扳手後,咧著嘴笑:「我愛死這哨音了。」
斯巴達克斯嘿嘿了兩聲:「我更愛它們落地的那一刻。」
蘇拉軍團的士兵們,這是仰著頭,盯著那些黑色的投擲物。
經過前一輪的投擲,他們已經知道這種東西似乎沒有什麼殺傷力,除了裡面的液體難聞了一些,投石機軍官的警告,沒有被大多數人放在心上。然而即便他們有心做什麼也做不了,因為他們的統帥根本不在隊列里。
士兵們盯著黑色的投擲彈帶著可怕的哨音落地。然而這一次不是靜默的爆炸,而是轟然的大火。
火焰像是從巨龍的口中噴出,立刻鋪滿了這一片的草地,每一架投石機都被火焰包裹,士兵們慘叫著逃離。
蘇拉吃驚地望著自己的後陣,那裡已經成了一片火海。
第九十七章 進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