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冒牌八尊諳麼?本座這就聯繫總部上級!」
……
八宮裡遠山四角各地。
諸如此類的狀況幾乎都在上演。
只要是煉靈師匯聚之地,就免不了有劍修。
而只要有劍修,就少不了傳說中第八劍仙的專屬狂熱份子。
在中域,或許第八劍仙的影響力只能算還好。
至少有聖神殿堂的威壓鎮著,再加上第八劍仙隕落多年,該有熱情,也早被時間給澆滅了。
可在東域劍神天,那就截然不同了。
作為一個以劍為尊的地域,第八劍仙的名號幾乎便是信仰。
那浪跡天涯,驀然歸醒之後,三息先天,三年劍仙的傳說,簡直就是神跡一般的存在。
可以斷言,第八劍仙復活的風聲一旦傳開,十個煉靈師裡頭,就要瘋掉八個。
而一百個劍客裡頭,只會瘋掉一半。
餘下的一半,會當場炸了!
這,便是信仰。
一種對橫壓整個時代的巔峰劍客之信仰,沒有理由的絕對信仰!
……
中域,桂折聖山,聖神殿堂總部所在。
這是一座高聳入雲的飄雪聖山,一年四季,盡皆被仙桂靈品的香氣覆蓋,能生長在此地雜花雜草,也已被日夜不間斷的聖力浸染而誕靈。
隨地一株草,最低都是五品。
桂折聖山有兩段傳說。
在西側落神峰上,樹有一碑,碑上無字,碑周插滿了斷劍,氤氳著一股和仙桂靈品格格不入的死寂之氣。
那是聖道殘骸,寂怨之力。
落神峰,乃桂折聖山一大禁地。
但凡天下煉靈師,都知曉此地便是上一代聖神殿堂殿主隕落之所。
昔日七劍仙之首侑荼老爺子孤身殺上聖神殿堂,七劍梟首聖神殿堂總殿殿主,直接將上一個時代終結,之後隱於世間,傳為佳話。
道穹蒼臨危受命,接下班底,這才重歸鞏固了聖神殿堂的政權。
而侑荼之所以殺上桂折聖山,全因這聖山的另一段傳說。
……
東側。
屏風燭地。
桂折聖山的另一處禁地。
一棵參天高的斷柳孤零零杵在禁地之中。
此地本該是綠意盎然,楊柳依依。
可自從那「一劍東來一劍仙」的傳說之後,即便是九大祖樹之首,名列於蒼穹之樹前頭的「神拜柳」,也斷了。
斷得如此的突兀。
甚至數十年過去了,依舊連一顆新綠都再難吐出來。
斷柳之下,砂石地上,有著一方古桌。
古桌很小,也很殘破,落滿了灰塵,仿若幾十年沒人光顧過。
可桌上,卻還點有一盞萬年不滅的燭燈。
燈火幽暗,直接將四周的無限光明,引墜成了一片昏沉的空間。
別人點燈,是為了照明。
可這長亮的老燈,卻是為了引暗。
昏暗陰沉的桌面之上,除卻古燈,還有一劍。
這劍纖塵不染。
劍身呈靈青色,坑坑窪窪,仿若經歷過無數次的劈砍、錘鍊、鐵補。
劍體通冥,一眼便能將人的靈魂給吸扯而入,其上若有惡鬼掙扎,死意彌消,欲殆不殆。
名劍榜八,劍名狩鬼,七劍仙之一——華長燈隨身佩劍!
在這空曠卻寥落的屏風燭地之中,毗鄰著斷柳,遠對著古桌之地,坐有一個頭髮灰白的中年人。
人雖中年。
可那滄桑面目,外人一眼瞧去,只會以為是個耄耋垂暮的老者。
「華長燈?」
屏風燭地之外,盪開一絲風浪。
音波氣息掀掃起了一地沙沙驚礫,卻在臨近那閉目靠柳,似冥寐著的中年人方圓百丈之地後,無聲停歇下來。
屏風屏風……
生人不入,風聲不近,老燭不熄。
被喚作華長燈的假寐男人眼皮一顫,緩緩睜開了眸。
在這昏沉之地中,似乎亮劍出塵。
古桌殘燭無風自動,恰恰搖曳,嗤嗤聲響中,滋出了新一滴燭蠟,這才勉強撐住了燭影不讓消弭。
「桂折聖山又要斷了麼,這次,誰來尋我?」
華長燈背靠著斷柳,眼神一含,含住了目中的驚人劍意。
他手撐著地面,腳往前一推,便靠著背後斷柳支住身子,算是勉強坐直了些許。
「嗒、嗒、嗒。」
腳步聲越來越近。
拐角處走出來一個白袍男子,手托司南,上篆卦象重重,天道氣機隨其牽引。
每一步踏出,都仿若是在丈量著這一方世界。
每一步踏出,司南之上,靈勺輕晃,都能在卦盤上留下一道輕細的道痕。
鐫刻、紀錄。
每一步,他都在成長。
老燭搖曳,映照出來人的面部輪廓。
這是個長相極為端正的男子,天庭似承泰宇,飽滿而方澤,眉眼若蘊星河,深漸而洞微。
鼻庭高挺,稜角分明。
顧盼之間,若聖人垂目,飽含哀憐世人之態。
「道穹蒼?」
倚靠斷柳若垂暮人一般的華長燈,聲音終於多了絲訝意,「你來作甚?」
「嗒。」
道穹蒼至面前人百丈開外,精準止步。
他目光首先掃向了名劍狩鬼,再一丈量蠟燭殘餘的長度,一笑:「還站不起來?」
「為何要站起來?」華長燈重歸閉目,連多看面前人一眼,都覺得是浪費時間。
「半聖之軀,怎可比老樹殘哀?」道穹蒼搖頭。
「劍可斬道!道聖之於劍聖,只有止步留言的份,無有相身恭迎之尊。」華長燈聲音都低下去,仿若要睡著了。
「可道,俯瞰天地;而劍,卻破不了天。」
「嗤,愚昧。」
「縱雖破天,天外有天。」
「呵,無知。」
「苟余劍者,徒一老燈長伴,一斷柳相偎,雖欲立而力不待,雖欲醒而氣不支,苦哉?」道穹蒼目中含笑:「苦哉!苦哉……」
華長燈似乎睡著了。
氣息變得勻稱,呼嚕聲都快要出來了。
「苟執道者!」
道穹蒼突然爆喝,連燭火都晃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