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的大堂內驟地被一陣陣的驚嘆之聲占據,在座的大議員們有不少人還根本不得這位身居高位的工部尚書,因為自大漢立國,成立大議會以來,這位尚書在薊城的日子屈指可數,每自去年開始的質詢,他也從來沒有到過場。但沒見過他的人,不代表沒有聽過此人的大名。
他是高遠最為推崇的一位臣子。十數年如一日的,如同一位老工匠一般,奔波在一個又一個的工地之上,大漢著名的城市,道路,幾乎都出自他之手,而且他本人也堪稱一個傳奇,五十歲之前,還是匈奴公孫部的一個奴隸,五十歲之後才因為當年的征東軍進軍大草原而成為征東軍的下屬,十餘年的時間,他自一個奴隸成長大漢國六部之一的工部尚書,卻從來沒有人認為他當不起這個位子。
這樣的一個人,逝於任上,對於大漢不得不說是一個巨大的損失,只看大王的臉色和台上那些議政們的臉色,便可見一斑。
對於工部的質詢,因為郭荃的離世而草草結束,議員們紛紛起身離去,一個工部尚書的離世,代表的可不僅僅是他本人那麼簡單,對於漢國的朝政而言,其影響也是顯而易見的。
以蔣家權為首的議政與各部大臣們來到二樓包廂之中的時候,高遠仍然靜靜地站在二樓的露台之上,凝視著已經空空如也的大堂,眾人不敢打擾,默默地立於他的身後,對於郭荃的離世,在場的人無一不感到痛惜。
「國之干臣,吾之股肱,天不假年,痛之,嘆之,惜之」高遠仰天長嘆一聲,眼前似乎浮現出那個始終佝僂著脊背。滿臉溝壑卻又永遠帶著滿足笑容的老人的臉龐。「是吾之錯,早該將你召回薊城安享晚年了。」
轉過身來,看著一眾大臣,「郭大人於離世當日。還親自督促翠屏山最後一個卡住東西交通大動脈的爆破成功,他終於還是完成了本王交給他的任務,十年,兩條道路,貫穿整個大漢王國。此功當名垂青史。」
「大王所言甚是」蔣家權上前一步,「郭大人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為人為臣,當為我輩之楷模。」
高遠看著眾人,卻是古怪的一笑。聲音驟的低沉下來,「是麼?在座諸位,可捫心自問,當真如郭大人一般為了大漢,也能做到鞠躬萃。死而後已麼?」
突如其來的責問,瞬間讓所有的人在震驚之餘,又感到一陣陣的惶然,有的委屈,有的慚愧,臉色不一而足。
「大漢立國數年,國勢日漸強盛,吞魏,並韓,下齊。南迫楚國,西凌大秦,在座各位,無一不是立下汗馬功勞。個個身居高位,位極人臣,但不少人,卻就此心滿意足,一心便想躺在功勞薄上過日子,渾渾噩噩。得過且過,以為大漢就此高枕無憂了麼?」高遠提高了聲音,厲聲道。
「秦國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尚隨時可動員起百萬大軍,范睢死中求生,已準備大刀闊斧改革內政,拼死一搏,不生則死,如此氣魄,讓人心折,南邊之楚國,地域之廣闊,人丁之繁茂,猶勝我大漢,彼多年太平,雖然軍備松馳,蔽端從生,但在我大漢的凌迫之下,近年之來,已是勵精圖治,無論軍,政都已大有改觀,已是我大漢最為強勁的對手,敵人在奮發,我們有些大員卻在頹廢,自認天下無敵,如此下去,大漢安能不敗?」
重重一掌拍在身旁的椅子之上,喀嚓一聲,椅子不堪重擊,頓時倒塌下去,從大臣此時已經被高遠吼得有些蒙了,在蔣家權的帶領之下,無聲的全都跪了下來。
「吳大人」高遠的目光轉向跪在蔣家權身後的吳凱。
「臣在」吳凱的聲音有些顫抖。
「你領議政之職,負責薊城之改擴工程,自問做得如何?」高遠問道。
「臣慚愧,辜負王上信任,屍位餐素,對工部疏於過問,以致百蔽從生」吳凱低聲道。
「今日議員質詢,可有虛言?」高遠追問道。
「雖有以點帶面之嫌,但所陳之事,應當屬實。」吳凱垂頭喪氣地道。
「工部郭老大人一直在外,吳大人你曾主持修建過積石城,本王托你重任,你卻當了甩手掌柜,無為而治,以至於工部左侍郎吳奎瞞上欺下,上下其手,工部被攪得烏煙瘴氣,百姓,商人怨聲載道,你可知罪?」
「臣知罪」
第一千二百三十六章 :繼往開來(126)震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