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厚的氈毯鋪在地上,上面擱著矮几,一碗碗的菜餚將案幾堆得滿滿得,卻多是牛羊之類,在高遠的案上,卻是額外地放了一個大大牛頭,那牛頭一對彎角,足足有數尺之長,煞是威武.
"高兄,請!"賀蘭雄伸手相邀.
看著那隻牛頭,高遠卻是笑而搖頭,雖然不大清楚這隻牛頭的作用,但只有自己這一席上才有,便已經足以說明它的不同.
"這隻牛頭不撤下,我無論如何也是坐不下去的."高遠道."賀蘭兄弟,先前我們已經說好了,你卻又來這一遭,這便是見外了."
賀蘭雄大笑,"牛頭上案,是表示我們對客人的尊重,以你為尊的意思,既然高兄弟不願意,那便撤下."
揮揮手,一人走上來,端起牛頭,躬身退了下去.
賀蘭雄為主,高遠是主賓,一眾賀蘭部貴族長老作陪,宴請的場地便在青草之上,太陽之下,上有暖洋洋的陽光洗拂,下可嗅到青草悠悠的香味,高遠心懷大暢,案幾之上,雖然只是牛羊肉為主,但主人家的手藝卻著實不錯,花樣繁多,讓人不由自主地便食指大開.
毫不客氣,高遠提起桌上的小刀,切下一塊肥嫩的羊肉,丟進嘴裡大嚼起來.果然還是這裡的羊肉做得更地道,居里關中,自己軍中雖然現在也有了專職的伙夫,但比起這些羊兒們的老傢伙夫,還是差得太多.吃得興起,隨手丟了小刀,乾脆便直接用上手了,吃上幾口肉,喝上一口馬奶酒,高遠竟是吃得興高采烈.
賀蘭雄笑看著高遠,對方越是自然隨意,他越是高興.
"高兄弟!"賀蘭雄放下手中小刀,叫道.
高遠抬起頭來,一手卻是抓著一塊牛肉,油膩膩地另一隻手端著酒杯.衝著他點點頭.
"接下來,不知高兄弟有什麼打算?"賀蘭雄問道.
"打算?"嘴裡嚼著牛肉,高遠含混不清地反問了一句,"養精蓄銳罷了."
"養精蓄銳自是不錯,但有一節,不知高兄弟想到了沒有?"賀蘭雄反問道.
高遠丟下手裡的牛骨,將杯里的馬奶酒一飲而盡,抓起桌上的一塊布擦了擦手,"賀蘭兄弟是在擔心東胡人的報復?"
"不錯,胡圖部怎麼說也是東胡人之中小有名氣的部族,東胡王也是知道的,現在被我們滅了,連拉托貝也被我們捉了,東胡王會善罷干休?就算是為了面子,只怕也會出兵報復的."賀蘭雄有些擔憂地道.
"賀蘭兄弟有些過慮了吧?"高遠笑道:"胡圖部在東胡內部已經被趕得像條狗一般,不得已才逃到我們的地盤上來,現在他被我們滅了,東胡內部應當有人高興得很才是,為了這樣一個部族來報復?"
"被他們自己殺了是一回事,被我們殺了又是另外一回事!"賀蘭雄搖頭道:"高兄弟自然是不怕的,但我卻不能不怕了,他們也許奈何不了高兄,但對於我們,他們卻有的是辦法,到時候高兄身後有人撐著,我賀蘭部身後可就找不著人了,到了那時候,只怕那些匈奴大部會退避三舍也說不定."
高遠想了片刻,"既然如此,賀蘭部不妨向我居里關遷近一些,你我兩家也有個互相照應,東胡人真想前來報復,便也得思量思量,來少了純粹是給我們送戰利品,來多了,咱們往居里關內,扶風城中一縮,他能奈我何?想攻打城池麼,我還怕他們不打呢?"
頓一了頓,又接著道:"如果他來的人連我們兩家聯手也擋不住的話,那就不是一兩千騎兵能解決的事情了吧?到了這個時候,就是一場大戰,首先張守約太守便不會坐視不管,東胡人大舉入侵,打得可是他的地盤,遼西城必然來援,遼西城增兵,東胡人便也會增兵,到時候,說不定打成一場爛仗,打成一場國戰,賀蘭兄弟,你怕什麼,咱們本小利微,的確是輸不起,但正因為本小利微,卻也不怕輸,大不了赤條條的從頭來過,如果事情真是這樣的話,反而是我們的機會,你說是不是,如果這天下這樣平平靜靜的一成不變,咱們卻是龍困淺灘,無法施展手腳,活活的會被憋死,向來機會與風險是並存的,沒有風險,那來的機會,風險越大,機會越大."
"高兄弟,這可是賭博了."賀蘭雄有些猶豫難決.
"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