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退之一聲呵斥,渾身就猶如一座即將爆發的火山,周遭的空氣夾雜著浩然正氣,陡然濃稠了起來。方寸小亭,竟然化作了天下之險地。
「哈哈哈哈,宋大儒,莫要緊張,是我,是我!」一聲爽朗的笑聲從夜色中傳來,隨即一道身著白衣的身影顯現。來人看上去四十來歲,丰神俊朗,滿臉笑容,給人如沐春風之感。
來人手中一晃,出現一盞佳釀,另一隻手一搖,手中多出了一枚玲瓏酒杯,輕輕踏步,轉眼間就出現在宋退之面前。
「前日聽聞萬安伯被竹聖收入門下,沒想到今日得見竹林七賢之一的宋大儒,柳某有禮了……」
宋退之望著對面自來熟的白衣人,微微皺眉:「詞聖柳景莊?」
柳景莊連忙擺手推辭:「莫要說什麼詞聖,柳某不過是以詞之小道僥倖晉級大儒,還是青樓大儒的名號聽上去更順耳一些!」
說著,柳景莊抬手將自己的美酒給宋退之滿上。
宋退之舉杯嗅了嗅杯中之酒:嗯,好酒!
這伸手不打笑臉人,宋退之放鬆了情緒,問道:「柳兄何故半夜隱匿身形,接近我小師弟之住所?」
柳景莊輕輕一嘆:「說來慚愧。柳某人風流債太多,故而習慣使用這『百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隱匿之術,並非有心隱瞞……」
「至於接近萬安伯住所嘛……」柳景莊不禁臉上微微一紅,「可否莫要追究!」
宋退之臉色漸冷,將酒杯放下:「家師囑咐我看顧小師弟,宋某必須問個清楚。」
柳景莊臉上微微一紅,滿飲了一杯酒,嘆道;「柳某酒後失言,言說自己能拿到《笑傲江湖》後續文稿,沒想到竟然被當了真,這才……」
宋退之看了柳景莊一眼,半晌,才問道:「中京八位院首都沒有讓我小師弟開口,給出第二回文稿,柳先生打算如何從我小師弟那裡破局?」
說到這裡,柳景莊挺胸抬頭,意氣風發:「他若願意給我第二回文稿,我便助他踏平中京城七十二座青樓!這話,我柳景莊說的!」
一字千鈞,擲地有聲!
宋退之渾身一震,浩然正氣噴薄而出:「柳先生,麻煩以後離我小師弟遠一點!」
……
三溪莊。
陳洛躺在臥室中,望著窗外的月亮。
方才實驗了太多次養氣境的能力,現在累的有些胳膊都抬不起來了。
不知道為何,住在這個城外的莊園裡,聽著溪水潺潺的聲音,陳洛突然覺得心靜了。
他覺得自己應該思念一下誰。
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不是嗎?
前世的外婆?
還是自己在支教時一直暗戀的那個北大的語文老師?
想到這裡,陳洛不禁啞然失笑,原來他還是沒有融入這個世界。
說到底,從棺材裡睜開眼那一刻開始,陳洛一直是以局外人的身份在看待這個世界的。
殺滅虎妖也好,從蓮哀手上死裡逃生也好,包括浮雲坊的遭遇,再到京城裡發行新報,一樁樁一件件,他都是覺得應該這麼做,就去做了。就好像是收到了一個任務列表,自己只是機械地一項項完成。
有一種潛意識在告訴他,他不屬於這裡。
小說里不是每個穿越者都會自然而然的接受自己的新身份,然後如魚得水嗎?
上次在震魂塔里,自己的神魂與肉體達到了完美的契合。
可是自己的心呢?
陳洛的思想突然開始發散,他開始不受控制地去思考一些事情。
莊生曉夢迷蝴蝶,莊生到底是莊生,還是蝴蝶?
自己魂穿到這個世界,到底是自己取代了這個世界的陳洛,還是這個世界的陳洛覺醒了前世的記憶?
又或者自己現在經歷的一切都是夢。
沒有辦法找到答案。
腦海中的那一花林的書籍都是實實在在存在的,只是為什麼他們選擇了自己?
船能航行在大海中,卻不會隨波逐流,因為它有個錨。
風箏敖翔在天空中,卻不會隨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