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住的屋地腳不好,所以這些年一直不順」
「地腳不好?哪裡不好啊」我很奇怪。
「我家這個屋,正好在一條火胡同上」四大爺狠狠砸吧了幾口煙,「火胡同你不知道?以前我不信,現在我不敢不信了,上年你四大娘包的餃子,突然不見了,接著又出那個事」
火胡同,這個名字我第一次聽說。四大爺坐在方凳上,翹起了二郎腿,一手揣在棉襖里,一手夾著煙,給我說起了火胡同的故事。
「俺家屋西里這條溝,你知道吧」四大爺問我說。
「知道啊,裡面長了些酸棗,還有一些柿子樹,小時候經常去那摘酸棗摘柿子吃」我回答說。但是我實在想不明白,這條溝跟胡同能扯上什麼關係。
「這條溝就是老人說的火胡同,這條溝北面一直到欒村水庫,南邊到圓子莊」四大爺說完,我想了想,的確這樣,這條溝不寬也不深,但是綿延很長,達到好幾公里。奇怪的是,這些年來,隨著村民們開荒種地,許多從前的荒地都被開闢成了農田,唯有這條溝,一直還是原來的樣子。
「為什麼沒有人在這條溝上開荒,就因為它上面除了酸棗和柿子,別的都長不好」四大爺說,許多人曾經試圖在溝邊上種點黃豆蔬菜之類的,但總是很快就枯萎了,換種別的作物,也都如此,要麼顆粒無收,要麼連苗都活不了。
「可能這塊地不行,土質不行,不適合長農作物」我說,「那怎麼跟火扯上關係了呢,它裡面起過火?」
「火胡同是這麼來的,咱北面不是有個慈母山嘛,晚上站到山頂上往下看,這條溝就像著火了一樣,通紅一片。可是人下到溝邊一看,它是好好的,不知道為什麼站在山頂上看,它就是紅的,跟起火了一樣」四大爺用手比劃著,「俺一些不信的人,晚上上去看過,還真是通紅一大條」
四大爺說,這條溝在建國初期,曾經是一條主要交通要道,它南部聯通沂蒙山區,北部直達濰縣縣城,雖然只是一條不寬的土路,但平時來來往往的行人和客商絡繹不絕。到了後來,別的地方重修了大路,這條路就被荒棄了,久而久之,只剩下一條溝了。
「住在火胡同邊上不好嗎」我詫異地問道。
「上一輩的老人們都說不好,細數住在這溝邊的人家,北面慈母村是一個光棍,年輕輕的就病死了,西邊村兩口子前兩年離婚了,南邊村那戶人家窮了一輩子,上年他那兒子還出車禍死了……」四大爺掰著手指頭盤點起來。
「什麼?你是說幸福?」我一驚,手裡的茶碗差點掉到了地上。
「嗯,好像就是叫幸福,不就是六個指頭那個,他比你能小几歲」四大爺說。
我聽到這個消息,許多種情緒交織到了一起,難以名狀,但我不想在四大爺面前失態,我克制住自己的情緒說:「嗯,咱到屋西那條溝轉轉」
四大爺爽快地列印了,他披上一件軍大衣,跟我一前一後來到了這條溝邊。
一切還是熟悉的景象。小學一年級的時候,我拿交書費找回的2毛錢,偷偷買了一袋瓜子,然後躲到這條溝的雜草叢裡吃,結果被同村的龍龍發現,他立即向我父親告了狀,害我回家後挨了好一頓數落。
如今,溝還在,枯草和柿子酸棗也還在,只是,偷拿零錢買瓜子的童年早已遠去了。
我用腳踢開一片積雪,看到露出了黑褐色的泥土。「這土也不是紅的啊,晚上怎麼會跟火一樣通紅呢」我對四大爺說。
「這不就說嘛,正是這樣,所以才顯得奇怪啊」四大爺站在溝邊上,望著腳下的積雪。
「哎呦,那塊石頭怎麼就露出這麼一點點了」我指著溝底說。
我說的這塊石頭,是溝里的唯一一塊石頭,跟四周肥沃的黑土地相比,這塊石頭尤其顯眼,因為除了北面的慈母山,這是一片廣闊的平原,鮮少能看見一塊石頭。
小時候,這塊石頭凸出溝底一米多高,它圓溜溜的,白里點綴著一些黃色的圓形斑點,應該說非常漂亮,所以它是我們最重要的玩伴之一,圍著石頭打鬧,爬到石頭頂上再跳下來,躲到石頭後面玩打仗遊戲……
這塊石頭雖然看上去並不大,但是它究竟有多大,目前無人能知。早些年,村里建學校,村里要求每戶村民都要提供定量的石
第二十一章:火胡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