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過雙方都默契地發布了暫停攻勢,原地固守的指令。
代表俄偌恩元老院而來的是一位兩鬢斑白的森精,克拉維爾。
在凱塔斯的介紹下,路禹知道他在元老院中威望極高,由於其始終在各大陣營中搖擺,不對重大事宜進行過多表態的政治立場,因此一些重大事件往往會由他進行裁斷或是見證。
他的出現,意味著俄偌恩元老院堅持在梅拉開花結果的激進派偃旗息鼓。
諾埃爾清了清嗓子,沒有冗雜的鋪墊,注重實際利益的他直點主題:「克拉維爾閣下,在一切議事開始前,我們仍需要向您確認至關重要的一點——您,作為俄偌恩元老院代表,是否被賦予了完全決斷權?」
克拉維爾即答:「只是部分,重大的協議細節,仍需通過元老院決議。」
敲定這一點,諾埃爾便微笑著坐下,將主動權交給俄偌恩。
所有人都好奇,俄偌恩「議和」,打算怎麼議。
直觀感受到諾埃爾的務實,克拉維爾同樣直入主題:「俄偌恩,打算保留最後一條傳送通道的存在。」
羅耶身邊的人顯然還不太適應這種嚴肅場合,突兀地打斷了克拉維爾的話:「做夢,留著通道讓你們自由來往,時刻侵入梅拉嗎!」
澤尼爾微微斜眼,嘴角微撇。
塔妮婭不動聲色地嘴角上揚。
雖然失禮,但確實把眾人不好直接說出來的話,擺到了檯面上。
克拉維爾久經戰陣,這樣的變故沒有讓他慌亂,而是坦然地繼續說了下去:「俄偌恩對梅拉帶來的傷害,作為俄偌恩元老院的一員,我深感罪惡深重,我方不會以解救俄偌恩億萬生靈為藉口詭辯,自發動戰爭那一刻,大多數元老院成員明確知悉這是一條危險的道路,對此已有覺悟。」
不少人的臉色稍有緩和。
如若能拋去梅拉人這層身份,站在旁觀者視角,每個人都可以很輕鬆地說出,這是為了生存而戰,沒有對錯。
可他們不是旁觀者,他們的腳下便是養育了自己的土地。
教皇安東尼奧問:「所以,為什麼要留下通道,直接離開,你們甚至不需要支付更多的『代價』。」
事先得知俄偌恩準備了戰爭賠償事宜,他就覺得不可思議。
「反覆開啟又關閉通道,會對通道本身造成損傷,比起長期開啟,使之穩定運轉付出的基礎維護成本,這份代價未免太過高昂。」克拉維爾說,「這是其一,其二,對於俄偌恩而言,每多一條傳送通道,就能多一條出路……」
「為了通道的延續……俄偌恩願意讓凱塔斯·特菲斯,抑魔時代的開啟者作為見證者。」
「讓我作為見證者無妨,可元老院是否做好了被我審判的準備?」凱塔斯面無表情地品著茶水,隨著那股甘冽入腹,「作為俄偌恩人,我尊敬為了他們的未來尋找解的諸位,你們的決定我雖反對,卻無權否定你們這麼做的初心。但……請我見證者,便不同了。」
茶杯被輕放於桌面上。
「我這一生,總是無法回應他人的期待,曾經是父母,後來是無數俄偌恩人。」凱塔斯環視特使團成員,「如今,你們請我見證,若是協議敲定,對我報以期待的,將不只是俄偌恩人,還有那些給予你們這些犯錯之人又一次機會的梅拉人……為了回應他們的期待,逾越者,都會死。」
凱塔斯頓住了,給予特使團足夠思考的時間。
克拉維爾深呼吸:「是的,這一次,元老院希望能夠相信您……也相信您那份已經超脫詛咒的力量。」
凱塔斯不著痕跡地對著路禹微微頷首。
見識過凱塔斯強大,也知曉他品行的澤尼爾等人交換了一個眼神,都有了決議。
凱塔斯是清醒的,曾經元老院也是將他捧上神壇,如今再次需要他這尊抑魔先驅的神像,一定還有別的原因,但這些,或許只有返回俄偌恩才能知曉了。
無論是何種理由,他都會責無旁貸地背負。
凱塔斯不希望,一生都無法好好地回應一次。
如果明日就將死去,回首一生……他的人生,就只剩下遺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