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首晨曦也無妨。」
跟隨在凱德身邊的大臣紛紛離席,學著他跪倒在地。
侍奉的僕人,正在上菜的廚師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覺得這是事關塞列爾的大事,被氛圍感染,一併顫抖著跪下,頭也不敢抬。
一時間,燈火輝煌的主殿內,只剩下了居於首坐的路禹三人仍在不緊不慢地享用著滿桌佳肴。
「來晨曦空島的特使讓我給塞列爾一個辯駁,洗清冤屈的機會。」路禹又給塞拉和璐璐剝了個蝦,同時接過璐璐遞過來裝滿汽水的瓶子,給自己和塞拉斟滿,「可你不像是在辯駁,倒像是在認罪。」
塞拉問:「按照你的說法,你已經承認,過往數百年,塞列爾在摩斯塔納犯下過不可饒恕的罪行,對嗎?」
凱德身邊的人小心地用手碰了碰他的身體。
這個問題,如同巨石,足以把任何一個人壓得喘不過氣。
同伴善意的提醒,凱德視而不見,他深呼吸,拿出了畢生的勇氣:「是的……我承認。」
「所以,你也承認,塞列爾人被逐出佐列高斯四處流浪,同樣犯下了不可饒恕惡行,對嗎?」
「我……我……」
想起萬千塞列爾人,凱德低下了頭:「我也承認。」
凱德身後眾人渾身發顫,已經不敢抬起頭。
路禹玩味地把玩著手中的酒杯:「你知道,你在這裡所說的話,會為你招致什麼嗎?」
「是的,偉大的晨曦之主……來之前,我就已經想到了。」
塞列爾是神賜福的種族,從未做錯過任何事情,錯的只是那些嫉妒他們財富、權利、智慧的卑劣族群,這些種族聯合起來絞盡腦汁地排擠他們,只是為了不讓他們的優秀得到世界承認。
漫長時間的顛沛流離,被從佐列高斯驅逐,摩斯塔納各族接連不斷的征討,乃至今日邪魔使徒晨曦空島降臨,都是為了抹去他們這個最優秀的族群。
幾乎每個塞列爾人都是如此堅信的。
塞列爾沒有錯,他們才是遭逢苦難的受害者。
作為學者,凱德知道那都是純粹的鬼話,但,他無力阻止這些鬼話成為塞列爾人的共識,也不敢成為這個族群中的異類。
如果可以,他也願意作為一個膽怯、懦弱,逐大流的人,享受著塞列爾屠殺異族帶來的福利,悠然自得地閉上雙眼,堵塞雙耳,當一個傻子,度過這一生。
可,晨曦空島來了。
【紅色閃光】的兩次直擊震撼作為隨軍書記官的他,清楚知曉晨曦空島的強大,也明白被梅拉譽為「不爭、無求」的空島下場意味著什麼。
狡辯真的有意義嗎?
難道塞列爾在這個大陸留下的痕跡,還無法讓被稱為賢者的晨曦之主窺見真相嗎?
欺騙賢者,讓他的怒火再度降臨這片土地,令所有塞列爾人徹底失去賴以生存的土地,再度漂泊,凱德做不出這堪稱愚蠢的舉動。
坦白,懇求晨曦之主,寄希望向來寬仁溫和的賢者注視著這片土地千萬塞列爾人,生起惻隱之心才是明確的舉動。
凱德知道不少人看得穿這一層,但……沒有人願意成為第一個低頭的人。
假若塞列爾僥倖度過這一劫,塞列爾人真的會感激跪下的他嗎?
凱德不知道。
但他知道,有些事必須有人去做。
「你會成為塞列爾人心中的叛徒,值得嗎?」
「我只是不希望若干年後,孩子因為父親當了懦夫,而感到恥辱。」凱德一聲嘆息,「我是他的榜樣……此前我教了他如何明哲保身,現在我想教教他……什麼是責任。」
事涉孩子,路禹、璐璐、塞拉目光都有些飄忽。
急匆匆進入大殿的使者看見這一幕,侷促了一會,這才硬著頭皮找到了還跪在地上的凱德一陣耳語。
「陛下要到了。」
聽到這個消息,塞列爾大臣們紛紛起身,準備迎接。
遠處響起了像是禮炮的轟鳴聲,輕微的震動讓杯中酒水泛起陣陣漣漪。
「轟!」
在眨眼不到的短暫瞬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