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每人每天2.4元,按五天計算,多退少補,領完錢在我這裡簽個字。每人12元整。」領完錢回到房間後我不禁感慨:五天就給我12元,我一個月才掙17.08元,這錢也太好掙了,我以後一定爭取多出差。誰知老天爺眷顧,這輩子淨出差了(這乃是後話)。
第二天一早起來,因為兜里有錢了,也就不省著吃了,昨天剩下的兩個窩頭就著開水一口氣吃完了。到了中午該吃飯了才知道買吃的需要全國通用糧票,我們家沒人出過遠門,更甭說出差了,在北京也沒有進過飯館,糧票全給糧店買糧食用了,現在怎麼辦?我把情況和老井匯報了,老井慷慨的說:我這都帶著呢,先借給你幾斤。回北京後你得還我北京的面票啊!我連忙感謝。錢有了,糧票也有了,可以逛街了。那時的街道不如現在繁華,只有一個百貨商店,和幾個大小不一的飯館及路邊攤。大飯館裡面有炒菜又有湯,還有饅頭和火燒,一看就不是我能進去的地方;再看看小飯館,有炒餅、燴麵之類的,五分一兩,半斤就需要兩毛五,太貴了不敢吃。最後在路邊攤看到了賣鍋餅的。大大的鍋餅直徑得有兩尺多,厚有一寸,按分量賣,三分錢一兩,半斤才要一毛五,還是吃這個比較實惠。我買好鍋餅回到旅館,就著北京帶來的鹹菜疙瘩,喝著白開水,吃了一頓出差以來正式的中午飯。另外的三個人是大人,掙得比我多地多,到飯館去吃炒菜、饅頭、雞蛋湯,回到旅館還都說不貴。到吃晚飯的時候,他們又叫我一起去吃飯。我推脫道:你們去吃吧,我中午吃的鍋餅禁時候,現在還不餓。等他們走後,我又去小攤上踅摸我的晚飯。買了一個大火燒,二兩糧票六分錢,又到小飯館買了三兩燴麵,花了一毛五,一共花了兩毛一。掰著火燒、挑著燴麵、啜著有油腥的湯,比中午的干咬鍋餅就白開水可滋潤多了。晚上在旅館睡下,第二天早起一行人到來到長途汽車站,坐上去棗強縣的車。這可是從山東往河北開,車在土路上搖搖晃晃近三個小時後到達目的地。具體哪個村記不起來了,只記得下了汽車,大夥輪流扛著行李往村子裡面走。終於進了村,對面來了一位精神矍鑠的老人,迎著我們高聲喊道:「孩子們,你們怎麼都回來了?」孩子們高聲回應道:「爺爺、爺爺」我們一下子就明白了,這位老人就是張子金的父親。老井趕緊迎著老人說到:「我們要先到村領導那裡把事情交代一下,之後他們再回家。」於是老井和張子金一起去大隊,具體怎麼交代的就不知道了。我們幾個人站在行李旁,周圍的人用好奇的眼光看著我們,好一會功夫,老井和張子金才回來,後面還跟著幾個村幹部,村幹部對張子金說:「你們和老人一起回家吧。」此時張子金再次邀請我們去他們家吃飯,村幹部趕緊說:「甭管了,我們都有安排。」張子金回家後我們幾個人分別被安排在老鄉家中吃派飯、住宿,並告訴我們下午就沒有長途車了,坐車得等到明天上午才能有路過的車,如去衡水,路過的車來得早,如去德州,路過的車來的更晚些。老井徵求大家意見,我心裡想:出門就是為新鮮,走衡水線就得經過石家莊回北京,多去兩個大地方,走德州線就是原路返回沒什麼意思。還沒等我發表意見,其他幾人不約而同的說「走衡水」。看來大家的心情都是一樣的。老井又特意關照我們,到老百姓家不管吃什麼、不管吃多少,必須給人家留下一斤全國糧票和六毛錢。我被村幹部帶到一位老大娘的家裡,老大娘對我說:「家中沒有別人,一天就吃兩頓飯,我已經吃過了,還有點現成兒的給你熱熱,將就著吃點。」我回答道:「沒事,我吃點就行。」村幹部又跟老大娘交代了幾句就走了。老大娘給我拿出了棒子麵和高粱面混在一起的窩頭,又拿出稱之為韭菜花的鹹菜。其實是韭菜根用石頭錐子搗爛,放上粗鹽,漚成綠泥。咬一口窩頭,因為有高粱面,那個難咽!嚼一口韭菜花,有咸又辣,喝一口暖壺裡的水,又苦又澀。肚子餓呀!咬著牙狠狠的吃了一個窩頭就打住了。老大娘的家有三間北屋,中間是堂屋,房中央有一張八仙桌,靠右邊有個灶台,上面放著一個大鐵鍋,灶台的煙道連著右邊的正屋的大炕,大娘就住在這個屋子。左邊的屋子也有一個炕,炕上炕下堆著糧食和一些雜物。地下還有一台紡車,他把炕上的東西扒拉扒拉,騰出一塊地,露出炕席,對我說:「你就睡這吧,我待會給你拿個被褥。」我一邊說謝謝,一邊躺在炕席上眯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