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過,龍組沒有高中學歷的人,至少也得是專科,這是國家的硬性規定,哪怕像我這種特例,先入職,也得通過其他方式,比如函授,拿到文憑,否則過了一定年限,就會被辭退。
「唉,感覺這孩子玩遊戲玩魔障了,上回我一來氣,去她屋把她網線給拔了,你猜怎麼著?」
「怎麼著?」我問。
「她居然用割腕來威脅我,讓我把網線給裝上,而且真的割了,差點沒死了,幸虧管家發現的及時,才送醫院給搶救了過來。」
「那麼嚴重啊!」我順著趙德利說了一句,現在已經不是談判,而是嘮家常,一個父親,在向一個朋友吐糟自己的敗家閨女。
趙德利又抽了口煙,搖頭,閉上眼睛往後靠了靠,還嘆了口氣。
我沒有著急表態,因為我不太懂網路遊戲,李金玉他們會玩,好像是叫《英雄》,寒假的時候,我跟昱憶去網吧也看見過,很多人都在玩,看不懂,大概就是用鼠標操縱一個人,跟別人打,打怪物、搶寶貝、升級之類的。
「東辰,」趙德利恢復正常姿態,看著我,「如果,你能幫我把這孩子的網癮給戒掉,讓她回學校去上課,那咱們這比買賣就成了!」
我還是沒有表態,又抽出一支煙點著。
「怎麼,沒信心?」趙德利問。
「趙叔,我倒是想聽您講講,您閨女和她那個小對象的事兒。」我說。
趙德利何其聰明,馬上明白我意思,不過他卻搖了搖頭:「這條路你別想了,行不通的,她老姑就想到過這個辦法,給她介紹過一個咱們西城大學的大學生,用你們年輕人話來講,小伙兒長得『帥呆了』,搞對象也比打遊戲強啊,可那孩子,連看都不正眼看人家一下,打了個招呼,就又回房間玩遊戲去了!」
「臥槽!」我不禁爆了粗口,趕緊捂嘴道歉,趙德利擺擺手,說沒事。
我心裡蠻驚訝的,這他媽多大的網癮,「美男計」都不管用?
看來這個趙涼的問題,確實挺嚴重的,孔子曰過,食色性也,在趙涼身上,恐怕應該是遊戲性也,不吃飯,不搞對象,那都沒問題,讓玩遊戲就行,不讓玩,寧可去死!
「您女兒在家嗎?」我問。
「在樓上,正打遊戲呢,」趙德利苦笑,「你要上去看看嗎?」
「看看吧。」我也苦笑,只是單純地想嘗試拯救一個「網癮少女」,這是功德,跟生意無關。
「給,」趙德利從茶几下面摸出一把鑰匙,「那孩子平時把自己鎖在房間裡,吃飯的時候才開門,就我有一把鑰匙。」
我熄滅菸頭,從沙發上起身,拿起鑰匙,走向樓梯口,身後又是趙德利的嘆氣聲。
腦海中不由得湧出一張畫面,髒亂不堪的房間裡,一個蓬頭垢面的女生,目光呆滯地對著電腦屏幕,左手在鍵盤上劃拉,右手操控鼠標,興許嘴裡還叼著一根煙,偶爾摳摳半個月不洗的腳丫子,草,想想都起雞皮疙瘩!
提心弔膽地上了二樓,剛出現在樓梯口,我就聽見一個房間裡傳出叮叮噹噹的金屬對撞的聲音,還有人的吶喊和慘叫,起初以為是出事了,但仔細一聽,應該是遊戲裡發出的聲音,我循聲來到那個房間門口,貼著門縫聞了聞,並沒有聞到煙味,難道是我想錯了畫面?
人家畢竟是大家閨秀,可能是粉色調的閨房,一切整齊如新,一個美少女,坐在電腦前,優雅地操縱著鼠標和鍵盤,不時對著屏幕會心一笑?
抓住球形把手擰了一下,門是鎖著的。
我敲了敲門,感覺裡面聲音很大,趙涼未必能聽見,便直接用鑰匙捅開了門。
開門進去,我錯了,是我後面那個關於大家閨秀的畫面想錯了,但跟第一個畫面差不多,這屋子亂的,跟狗窩似得,地上到處都是衣服、襪子、內酷、內衣、鞋子、書本、廢棄的鍵盤、食品包裝等亂七八糟的東西,連個下腳的地方都沒有,窗簾拉著,床在床邊,女孩側面對著我,穿著睡衣,盤膝而坐在床上,脖子向屏幕伸出很長,亂糟糟的頭髮中間,大眼睛聚精會神地看著電腦。
「我草你媽!煞筆!快跑啊!」女孩對著立在桌上的麥克大喊。
「草你媽!你跑啥啊?完蛋玩意!」音響里傳來一個東北口音的男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