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他們各自拿鐵匠鋪送的韌木桿,為之裝上槍頭,幾杆長槍就出現在眾人手裡。
他將一柄小巧的匕首留給了還在睡夢中的秀秀,
自顧自拿起月牙刃、方便鏟,用最粗的木桿裝上,
順勢舞了兩下,
口中嘖嘖有聲道:「這月牙方便鏟,看來就是為老漢準備的了?
用著倒也順手。」
把月牙方便鏟搠在牆角,
師父看著幾個拿著兵刃把玩的弟子,笑著道:「既都有了兵刃,以後看來還得給你們請個教師過來,好好地教授你們一些拼殺技巧。
現下你們先自行琢磨著怎麼用吧,
說不定能琢磨出點東西呢?」
……
陰喜脈灶班子在四牛村停留了三個多時辰。
弟子們輪流執夜,
也渡過了一個平安的夜晚。
天蒙蒙亮的時候,
灶班子的兩輛排子車車頭掛了紅燈籠,裝好各項行李,車輪軋過小路上的車轍,徐徐離開了村落,去向二十多里外的雄秀鎮。
眾人昨夜都休息得不錯,
一早起來,班主又說請他們去雄秀鎮上喝羊湯,
他們受到鼓舞,趕路速度加快許多。
只用了一個多時辰,
就趕到了雄秀鎮。
雄秀鎮集市果然是方圓百十里內的大集,
一到鎮上,灶班子一行便看到街面兩邊到處都是食肆酒坊,酒招旗隨風擺盪。
幾個屠戶身上繫著皮圍裙,
身前的一排鐵架子上,掛著一塊塊新鮮冒熱氣兒的豬肉,
鐵架旁邊的木桶里,幾副豬內臟沉浸在血水裡,散發出腥臭的氣味。
街道上,
人群摩肩接踵。
小商販舉著賣糖葫蘆的草靶子,一根根紅艷艷的糖葫蘆插在草靶子上,在微光映照下,讓人僅是看一眼,便就覺得口舌生津,忍不住咽幾口唾沫。
「糖葫蘆嘞,糖葫蘆~」
「煎魚,煎大魚啊~」
「餛飩包子……」
街上遍是商販們帶著各種口音的叫賣聲,
這些聲音甚至蓋過了人群的喧譁。
李岳山叫住了賣糖葫蘆的小販,
拿出幾十個錢,買了五串糖葫蘆,分給弟子們:「就今天嘗嘗味吧,天天吃那可是吃不起的。」
胖老者嘿嘿笑著,點燃了菸袋鍋,嘴裡不時噴出一股煙霧,
眼睛掃視著街道兩邊的商鋪,
忽然指向右側方的一個店子,道:「走!咱們去那吃羊湯!
注意看著咱們的東西,莫叫人偷走了!」
低頭啃糖葫蘆的弟子們紛紛應聲,
珠兒把秀秀抱上了排子車——這種集市上,小賊也不只是偷錢,像秀秀這個年紀的小女孩,他們也會下手去偷!
憑著一把子力氣,
灶班子一行人硬擠出了人群,
走到了羊湯食肆那邊。
這種人擠人的街面上,
除了騎馬拿刀子的兵差、拉夜香的商販、趕著屍體招搖過市的趕屍匠等職業以外,旁的不管誰來了,想讓人群主動避開自己,讓一條路出來,那都難上加難!
「一碗羊湯幾個錢?」
安排好座位,放好行李後,李岳山招來店裡的夥計——看模樣應該是店掌柜的兒子,向其出聲問道。
「羊雜湯十八個錢、羊肉湯二十五個錢。」夥計答道。
「燒餅呢?」
「三文錢一個。」
「給我們一人上一碗羊湯,
再上十個燒餅。
另外……給我這壺裡裝一斤米酒。最便宜的米酒,幾錢一兩?」
「二錢一兩。」
「行,來一斤。」
李岳山拿出一個用細藤條編成網兜,兜住底座的大八寶葫蘆,交給了夥計,
隨後伸手入懷,數出一百五十個銅錢,
放在托盤上,
道:「一百五十文,
剩下的零頭給老漢抹了吧。」
「好嘞!」
夥計笑孜孜地應聲,
去一道半人高的磚石砌櫃檯後,
幫著他父親盛羊湯去了。
櫃檯後修築有一個大鍋灶,
鍋里燉著羊頭、羊蹄子、羊骨頭等物,
羊湯就從這鍋里舀,
而後加上羊雜等物。
不一會兒,
夥計就將幾碗羊湯、一摞燒餅端上了桌。
連秀秀都分得一大碗香氣撲鼻、熱騰騰的羊湯。
她雖然年紀較小,
但羊湯裡面沒幾塊羊雜,多是湯水,
一碗湯倒也喝得下。
「吃快些,
待會兒吃完飯,我們去東邊的牲口市子看看,挑一挑騾馬。」李岳山囑咐了幾句,拿酒葫蘆倒了一杯酒,『滋』地一聲飲了小半杯,
接著就把燒餅泡到碗裡,
加了些佐料,
呼嚕呼嚕吃了起來。
眾弟子亦都埋頭狼吞虎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