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冬天沒法施工,等到明年開春,還有凌汛,誰也受不了一年之內遭兩次水災的厄運。
不用官府徵召,河南岸的民夫就主動行動起來,朝廷送來了不少水泥,百姓們終於能夠鬆了口氣,至少明年的河堤應該會安然無恙吧!
站在河堤上,柴榮很容易就明白了趙普的心思。
他掘開南邊的河岸,放水淹了不少的百姓,完全是出於無奈。
因為不掘開南岸,就要掘開北岸,在北岸,不只是有那些大戶人家的莊園,更有永濟渠!
永濟渠可是大周苦心修出來,溝通北方的交通大動脈,在光復燕雲的戰役之中,立下了汗馬功勞。
這次攻擊北漢,平滅河東,也是仰賴永濟渠的轉運功能。
如果放任河水北流,淹了永濟渠,或者造成河道淤積,無法通行船隻,那麼就會影響到前方的戰事。
趙普選擇河南岸開掘泄洪,實在是情理之中,不但無罪,還有功勞!
柴榮看過之後,板著一張臉不說話,他猛地回頭,掃視著北岸,居高臨下……田連阡陌,屋舍儼然。
整齊的農田莊園,一個挨著一個,肥沃的土地,發達的灌溉系統,從黃河和永濟渠引水,澆灌土地。
同樣的一塊土地,有灌溉和沒有灌溉,產量至少會相差五成以上。
不要以為柴榮是個不食人間煙火的天子。
他早年南北經商,販運茶葉不說,他還懂一些河工水利。曾經一次領兵,遇上了河道被毀壞,柴榮二話沒說,查看之後,就拿出了一份圖紙,下面的人照著施工,果然恢復了河運。
所以柴榮可不是門外漢!
他從河堤上下來,飛身上馬,一連查看了幾處村莊。
等到天黑,才勒住了戰馬。柴榮猛然發現,四周前不著村,後不著店。完全是荒郊野地,一片荒涼。
「就在此處紮寨,過一晚吧!」
手下侍衛立刻去紮營忙活,準備晚餐。
葉華和范質陪著柴榮,坐在了篝火旁。
葉華手裡拿著竹籤,上面串著鮮嫩的羊肉。他的廚藝還算不錯,火候掌握的也好,沒一會兒就烤得焦黃,油脂滴滴答答,落在了篝火之中,躥起小團的黑煙。
柴榮完全沒有胃口,乾脆就沒動,只是生悶氣,黑口黑臉的,生人勿近。范質更不敢動,只能瞪著眼睛,看葉華烤肉。
「陛下,再大的事情,也要先吃飽了肚子再說。」
柴榮哼了一聲,劈手把葉華烤好的肉給搶去了,悶聲道:「回頭朕送你十隻羊!」
葉華這個無奈啊!
他總不能把柴榮放到火堆上烤了吃吧!
沒法子,葉華只能重新烤,總算是肉快熟了,他卻發現范質盯著呢!
天可憐見,人家范相公君子遠庖廚,這一輩子是油瓶倒了都不扶,指望他自己動手,豐衣足食,那是永遠都不可能的。
沒法子,在人前,尊老愛幼的樣子總要做一做。
葉華只能忍痛,把烤好的羊肉送給范質,然後自己繼續烤。
等他吃上烤肉的時候,肚子已經咕咕叫了。
偏偏柴榮這時候吃飽了肚子,終於開口了。
「我看過了,這一次雖然掘開南岸泄洪沒有問題,但是河北岸的泄洪區一點都沒有空下,全部被侵占了。不止如此,還修了那麼多的引水河渠,密密麻麻的,地方的衙門都瞎了眼睛嗎?」
柴榮還真是個行家,修水渠灌溉,當然是好事,
可水渠多了,大量分流河水,就會加速泥沙淤積……柴榮看過之後,頭皮都炸了,就算不主動掘開,以眼下黃河大堤的情況,或是三年,或是五年,就會出現嚴重的潰堤災害。
黃河已經到了不能不治的地步!
可是呢,他沿途看下來,那麼多的土地,全都是大家族的莊園……這幫人向來是治河可以,但是不能動我們家的土地。
只是不動他們的土地,又怎麼治河?
柴榮怒火沖沖,不可遏制。
葉華這時候終於吃完了,他抹抹手上的油,嚴肅道:「陛下,黃河下遊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