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案前的一個沙盤,指了指潤州。
「這才是重中之重!」
大傢伙湊過來,稍微思索了一下,韓熙載恍然道:「潤州和對面的揚州,扼守大江南北,乃是長江鎖鑰,陛下親征,中原糧餉,都要經過運河,輸送江南,假如潤州有失,糧餉斷絕,就不只是金陵不保了。」
看到這裡,他們才如夢方醒。葉華安排高懷德帶著八千人馬,去援救潤州,實在是高招。
「侯爺果然見解獨到,我等自愧不如。」
葉華無奈道:「我也是沒辦法,手上的兵就這麼多,只能賭一下,想要顧兩頭,就有可能兩頭皆失,不如以潤州為重,在金陵放手一搏。看起來我賭對了,敵人比我們更在意潤州,高將軍那邊怕是要陷入苦戰了。」
趙匡胤大笑,「白馬銀槍將,又有八千精兵,何懼叛軍宵小,有再多,都是土雞瓦狗,不值一提!」
趙大對自己的妹夫,那是信心十足。
老魏感嘆道:「一場苦戰,金陵已經亂成一團了,該收拾殘局了。」
說這話的時候,老魏的聲音陰冷,簡直讓人打冷顫。
疆場拼命,這些文官或許不怎麼樣,但是到了下手殺人的時候,他們可要比任何人都來得狠辣果決,沒有半點客氣可言。
更何況他們死裡逃生,正準備報仇雪恨呢!
首先就是水師,這是最重要的一支武裝。
趙匡胤,陳石,符昭信,三個人聯手拿下了水師,斃殺杜貞,當下水師群龍無首……老魏詢問趙大,「這些水師當中,有可造之材,忠勇之士嗎?」
趙大不熟悉水師,只能說道:「我收編了一些降兵,其中有幾個作戰非常勇敢,他們最先殺到宮門解圍。」
「哦!把他們帶上來!」
轉眼叫上來三個士兵,全都年紀不大,為首的叫徐石陵,是個都頭,今年剛剛二十三歲,衝鋒在前,受傷三處,斃殺十人!看起來高大挺拔,眉宇之間帶著傲氣,很不一般。
「你可願意為大周效力?」
「當然願意,誰不想振翅高飛,翱翔九天!」
「說得好!」老魏道:「你作戰勇敢,為什麼才是個區區都頭呢?」
「因為我不願意加入摩尼教!」徐石陵憤然道:「杜貞任人唯親,若要提拔,須在肩頭刺上日月標記,還要去拜什麼神仙尊者,徐某自幼讀書明理,豈能甘心跟妖邪為伍!」
老魏皺眉道:「怎麼,南唐軍中,竟然要入教,就沒人管?」
「上面怎麼管得過來!」徐石陵不客氣道:「那麼多人馬,每年的俸祿軍餉都被剋扣,想不挨餓,就要入幫會,或者去給將領當家丁,部曲,我什麼都不願意,自然什麼都撈不到了。」言語之間,難掩怒氣牢騷。
軍中居然有幫會,有摩尼教,老魏也不盡感慨,實在是夠亂的。
「徐石陵,老夫不需要你入教,也不需要你當我的家丁,還能給你權力,我想問你,可有把握把水師整頓好?」
徐石陵認真想了想,昂首道:「要看給我多大的權力!」
「哈哈哈!」魏仁浦大笑,「老夫就任命你為水師都指揮使,授予全權,立刻整頓水師,不得有誤!」
徐石陵眼睛放光,他咽了口吐沫,艱難道:「給末將全權……殺人也行嘛?」
「哈哈哈,老夫只有一個要求,那就是要有一支完全聽從大周號令的水師!」
徐石陵大喜,立刻躬身,「末將領命!」
跟在徐石陵身後的兩個人,分別叫王周,褚平,他們一個被任命為副都指揮使,一個被任命為都虞侯。
這倆人都跟中了頭等大獎似的,腦袋暈乎乎的。
開什麼玩笑啊?
他們還是小兵,一下子成了統帥,面對昔日的長官,誰能聽他們的?
「怕什麼,忘了我們手裡的權力嗎!誰敢不服,一個字:殺!」
徐石陵是這麼說的,也是這麼幹的。
他首先帶著水師的兵卒,返回營地,將剩餘的俘虜和殘兵聚集在一起,他十七歲投軍,在軍營已經六年多,非常熟悉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