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正的那種,只是到了現在這般憊懶的鳥樣,就有點像是市井中的泥腿子般的隨便了。
當時他對那位長老說自己修的不是什麼高不可攀的大道,也不是玄之又玄、天機難測的天道,他修的只不過是一個「自然」而已。
人生在世,只求順心意,得自然。
結果呢,就在數月以前,那位長老又來找張正一了,然後他說了句「你求的自然大道,就是放縱自己的欲望,讓自己越來越懶、越來越懶,就連衣服褲子都懶得洗,堆積在一起臭烘烘的。」
而這位長老被性情已經不是剛上山那會兒的張正一回了句「這有什麼關係,反正我越懶,自己的修為道行就越高,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你們日復一日的修行,還不如我好吃懶做來的修為精深。我有什麼辦法?我也很無奈啊……」
張正一這句話才剛說完,那位勤勉修行,卻是常年修為止步不前的長老,竟是給他氣得直接一口老血給噴了出來。
若非當時沒人用盆子去接,要是接了,恐怕這血還能夠接回來一兩斤。
在此之後,張正一就聽說這位被自己氣得差點吐血身亡的長老就在房中久臥不起,面色虛的跟腎虧損一樣,慘白無力。
後來,這則消息就被傳遍了龍虎山。然後就沒有然後了,許多勤懇修行的龍虎山弟子,除了每天修行道法之外,還會去戒律院去抄書,為的就是修心養性,要不然他們的下場恐怕就會與那位長老一樣,真是人比人,氣死人。
張正一躺在藤搖椅上百無聊賴地玩弄了方印許久,實在是覺得無聊了,就乾脆將方印放在了自己的小腹上,他自己則是緩緩閉上眼,準備睡個午覺。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從睡夢中驚醒,一身的冷汗。
耳畔立刻便傳來了一道熟悉的嗓音,「怎麼,做噩夢了?」
張正一扭頭看向一旁的師尊,點了點頭。
張道奎未曾挪動視線,依舊雙目注視著書本上的內容,就差把書埋進了眼睛裡。他淡然說道:「在我的記憶中,你這是上山以來第一次做噩夢吧?」
張正一點點頭。
張道奎道:「說說看,你在夢裡看到了什麼。」
張正一臉色不自然道:「我看見,你被我一劍給削去了頭顱。」
話音落後,仍在繼續看書的張道奎,在堅持看完了這一頁後,這才從書縫中抽出拇指,將書本合攏,這才扭過頭,看向自己的徒弟,好奇「哦」了一聲,微笑道:「我死了?」
張正一擦了擦額前的冷汗,氣息起伏道:「死了。就連元神都破損了,再無轉世或奪舍的可能。」
張道奎盯著張正一看了一會兒,沉默不語,接著繼續翻開書,埋頭看書。
張正一見此情形,出聲發問道:「你不殺我?」
埋首在書本中的張道奎悠悠說道:「我為什麼要殺你。」
張正一道:「我記得你之前與我說過,說我不做噩夢是有原因的。你還說尋常的山下百姓,做了噩夢就不一定是壞事。而我做了噩夢,就必將成為現實。既然我殺了你,那你為何不現在殺了我,避免那種現實的到來?」
張道奎翻過一頁書,語氣平靜道:「你不會無緣無故就殺我。就像我不會無緣無故就會死一樣。凡事必定會有個原因,目前咱們都不知道這個原因是什麼,所以就算我要殺你,也不急於這一時。」
張正一不再繼續追問,而是轉移話題道:「前幾日那位老翁是什麼來頭?」
張道奎以莫不關己地口吻說道:「哪個老翁?」
張正一說道:「就是那位坐在小舟上,被一條黃河從天上送下來的那位。」
張道奎平淡地說道:「他啊,他就是個窮書生,後來靠挖人墳墓發了點財。」
張正一撇嘴道:「我才不行哩,一個老書生能張一張口,就有讓黃河倒掛天幕的神通?」
張道奎想了想,道:「對了,他後來考了個探花,幽州那邊的人喜歡叫他探花郎。」
張正一出聲道:「就這樣?」
張道奎點點頭。
張正一見他不願意多說,就沒繼續追問,反正問了他也不會說。於是換了個問題,問道:「我聽他說,師尊你要閉關?」
張道奎